那玉像是被血浸染过,通体都是红色,看得越久越感到危险,似乎散发着一种诡异不详的气息。
“扑腾”“扑腾”
晋王妃一脸怒容。不多时,身后的丫鬟齐齐跪下,个个屏气凝神,战战兢兢地等候责罚。
气氛有些凝重,林倾墨浑然不觉似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温声道:“王妃姐姐可别恼了,我瞧着倒挺喜欢,刚刚不是还允倾墨再挑一个走么,那我可要拿走喽?”
说完,她走到了举着那玉托盘的丫鬟前,俯身小心地拣起了这块血玉。
晋王妃的脸色有些难看,走过去握住林倾墨的手还轻拍了两下,不解地问道:“这玉看着分明是不祥之物,妹妹何苦去触那霉头。”
林倾墨来回把玩着血玉,越来越爱不释手的样子,噙着笑意反问道:“这颜色我瞧着稀罕,真可堪‘奇玉’二字!不知这般奇玉姐姐从哪里寻来的?”
晋王妃只好顺着她,向身后递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跪着的丫鬟赶忙答道:“珍宝斋……没错,就是珍宝斋!我们几个姐妹有天路过了珍宝斋,奴婢拙见,以为是稀世珍宝,没多想便买下来了。”谁知晋王妃竟会将其视作晦气之物。
珍宝斋,是北域京城最大的珠宝首饰铺子,交易遍布四国,当然其中不乏私下交易和走私。
林倾墨握着血玉的手一紧,怪不得……
这玉,是芜灵师姐的。
三年,没想到几经辗转居然落入自己手中。
……
出了王妃的院子,沁荷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公主,您为何还要挑走这块玉,王妃娘娘都说了,这是一个不祥之物……”
林倾墨没有回答沁荷,她的眼神看起来异常冷淡疏离。
沁荷见公主心事重重也不敢多问,回院子途中保持缄默。
走到院门口,林倾墨冷不防的开口问道:“沁荷,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沁荷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十年了吧,从您五岁那年初入宫起,温罗公主就把我赐给了您。”
林倾墨的眼底划过一道严厉,“若你们敢背叛我……”
一边的月零同沁荷齐齐跪下,连忙道:“必当唯小姐(公主)马首是瞻。”
林倾墨的眼神黯淡下来,她能相信她们吗。她曾经也信了朔寒,可是却反过来被狠狠利用,最后还害死了至亲的司玄师叔。
不禁捏紧了手中的玉。
“祝大师姐十岁生日快乐!这是给大师姐的礼物!”
“谢谢你,夕儿。”十岁的许芜灵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睛亮亮的。
像珍宝一样捧着白玉细细打量过,“这看着可不是寻常的羊脂白玉……这里头封着生蛊?”
胭荼夕笑了笑,点头。
这只玉是她精心为大师姐准备的生辰礼物,乳白色的玉身里养着一只沉睡的生蛊。她偷来师姐的血滋养了这条生蛊整整一年,最终把成熟的蛊虫封进了白玉。
长眠之中的生蛊不会轻易醒来,一旦醒来便意味着宿主的身死。
“好呀小夕儿,”许芜灵美目一竖,佯装起动怒,挥起拳头作势要打,“这巴不得你师姐遭遇横祸,是吧?”
有的人嘴上说着嫌弃,却把玉揣得死死的,挂在身上十年不曾离身。
林倾墨仿佛看到了师姐披散着头发面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师妹,快逃吧。”
腰际的白玉瞬间变得血红。
只有胭荼夕自己知道,白玉不是被师姐的血染红的,这是生蛊醒来的征兆。
生蛊,向死而生,死生相依。
她送生蛊白玉给许芜灵,是想祝愿她一生平安顺遂,喜乐从心。
——而非三年前草草结束在紫竺宗的刑台之上。
“师姐,不——”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月零慌张的声音,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她的怀里。
“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尽说些胡话。”
林倾墨擦去额间的细汗,被月零搀扶起身下床,倚着放在窗边的玫瑰椅坐了下来。
月零捏住沾了火星子的火柴,点燃了蜡烛后,打开了紧闭着的窗子。
发现尚是深夜。
夜风微凉,深庭院里花香沾了湿露,顺着窗间缝隙泄了一室清香。
“我刚刚都说了什么?”林倾墨揉了揉眉头,心里感到一阵心烦,居然梦到了死去的师姐。
月零沏下温茶递给了林倾墨,看起来忧心忡忡的,红着眼圈道:“小姐,奴婢知道,你在北域受委屈了。”
林倾墨一愣,啥?
哦,敢情这丫头误会了什么,其实刚刚只是梦见了……
“要是夫人和将军知道了,他们会有多么难过。不管以后如何,月零发誓会一直陪着小姐、保护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