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了,宫殿里乱的像要逃难一样。
艾利克斯现在住的套间里,三四个侍女正在翻捡所有的物品:书籍、铠甲、各种用途的佩剑、男性的衬衫和马裤、礼服、还有压在箱子最底下,全新的裙子。
艾利克斯并不在乎她的物品被一件一件乱翻,她本来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是看着这么多人挤在她的小房间里忙来忙去,实在是呼吸困难,艾利克斯决定出去走走。
好家伙,他们把图书馆也整理了!三千年来所有的古籍文献——大部分出自精灵之手,小部分来自人类世界——三层楼堆得满满当当,现在都被摆出来重新分类归档。多年前戴娜曾经把这项工作交给过艾利克斯,当时她认为,要整理完这些是不可能的。但是看这个进度,差不多再有半年就能完成了,这倒是件好事!她在一旁看着热闹,竟没有注意到戴娜已经站在了身后。
“爱莉,我有话跟你说。”戴娜有自己的方式来称呼艾利克斯。艾利克斯从小被当做男孩养大,只有戴娜不遗余力地想把艾利克斯培养成真正的公主。当然,基本上以失败告终。
艾利克斯跟着戴娜一路走到朝堂,戴娜很喜欢把她带到这儿来问话,可能她认为艾利克斯在王座面前无法撒谎吧?她可太天真了,艾利克斯想。
大厅里空无一人,自从加冕之后,这里就没再使用过。戴娜吩咐侍女在门口等候,她则带着艾利克斯走到王座前面。
“我没见过咒语的手稿。”艾利克斯抢先回答。
“我不是问这个。”戴娜转过身来,“我想说的是,爱莉,我一直想把你当做亲女儿。”
艾利克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戴娜贴心地继续说下去:“这么多年来,我教你礼仪、舞蹈,帮你打点好一切吃穿用度,可你呢?一点都不领情。我身为王后,维护王家的尊严是我的职责,我不能由着你任性,一天天穿的像个假小子,打打杀杀的!”
“打打杀杀……怎么就没有尊严了。”艾利克斯反驳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擅长这些,我知道,可你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吧?总有一天你得嫁人,得负责一个城堡的管理,得跟各大家族联络感情,这些你都知道吗?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要怎么教育他们?当女人,并不比当男人更容易!你现在不想学,等以后用到的时候,你又要怪我没教好你……”
我不会怪你的,艾利克斯心想,你又不是我母亲。
“等你有了孩子,你才能明白,只要是为了孩子,没有什么是一个母亲做不到的。”戴娜叹了口气,“你弟弟年纪小,我又是外来的,各大家族的贵族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不做出点实际的功绩来,以后谁还会响应王家的号令?”
戴娜把手放在艾利克斯的肩上,凑到她耳边说,“好好想清楚,谁才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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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公爵的船只已经准备妥当。
他还没有回家,尽管他为此盼望了一个多月。外交官的工作很繁重,毕竟爱尔文兰已经脱离世界太久了。不得不说,外面确实有很多新奇的玩意:能报时奏乐的钟表、自动行进的黄铜士兵,装在罐子里一百年不会变质的果酱,还有□□火炮。威廉给各大家族都送了一些,现在装船的是准备带回家给妻女的。还有给他心爱的侄女,艾利克斯公主的礼物,她约定了中午来港口送行。
如果可以的话,威廉公爵很想就这样带着艾利克斯回自己的领地,就像四年前一样。四年前他接回去的那个骨瘦嶙峋,沉默寡言,整天埋头练剑的假小子,如今已经当上了卫国队的队长,立下了赫赫战功,拥有了自己的封地,还出落得亭亭玉立,说不自豪肯定是假的。
当年,妻子因为艾利克斯性情古怪,反对他们的女儿爱丽丝和艾利克斯交好,是威廉坚持要让她们一起长大。“她都没见过真正的女孩,你让她怎么学会像女孩一样?”他这样说服了妻子,虽然自己心里也没底。
要怪就怪自己的哥哥,女儿无法继承王位,再生一个不就行了?非要想着瞒天过海。直到十二岁艾利克斯都作为王子长大,所以当那一天,戴娜王后突然拉着身着华丽舞裙的艾利克斯走进圣灵节舞会的大厅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威廉。
有人把这解读为严重的欺骗和背叛,毕竟在生下王子之前,威廉才是哥哥的继承人。但威廉决定看淡这件事情,他早就习惯哥哥行动脱线了。但是为了一个谎言差点毁掉孩子的一生,果然威廉不能接受。好在艾利克斯是个顽强的孩子,而且非常刻苦。威廉看不太懂她到底在想什么,年轻人嘛!但是威廉相信她这样做有自己的理由,这就足够了。
自己的女儿要是有公主一半争气,威廉就满足了,他儿子还可以,一直以艾利克斯为榜样,也考进了卫国队。以后就是年轻人的时代了!威廉倚在船首的围栏上,看着艾利克斯骑马一路飞奔而来,不禁这样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