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
破晓时分,天际边的那一轮朝阳正喷薄欲出,日出的霞光,将一片云雾逐渐染红。
锦予站在城门之外,迎面而来的阵阵寒风刺骨的冰冷,却也未曾吹去她半分的瞌睡感。锦予眯着双眼,身影显得摇摇欲坠,幸亏有寒竹在她身旁,时不时的扶一下。
随着车马的声音入耳变得越来越清晰,随行接军的大臣们都提了几分精神。锦谦侧头看了一眼锦予,她正靠在寒竹的身上,睡得舒服呢!
锦谦给寒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锦予叫醒。
寒竹轻轻地推了一下身侧的人,低声道:“郡主,北辰王他们要到了!”
“嗯?”锦予拖着一道极长的尾音,带着明显慵懒的意味。微闭的双眸稍稍睁开了些,她望着远边,入眼便是行在军队最前面的那辆于她而言熟悉至极的马车。
锦予低头揉了揉自己那惺忪的双目,又再次抬头望去,依旧未曾看到她想看到的人,便疑惑道:“为何不见爹爹?”
锦予现在最想见到的便是她父亲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放着那暖和的床榻不去睡觉,却跑到城外来受这寒气,冻死人不说,她还瞌睡的难受。
“郡主怎么忘了,国公爷今儿个要去南音寺给夫人上香祈福,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昨个儿上午托人捎的信,世子爷告诉过您了啊!”
寒竹比自家主子还要疑惑,难不成昨个和她说的事她今个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啥?晚些回来?锦予的心中顿时如同万马奔腾而过,那她在这遭一早上的罪,岂不是都白遭了!为什么!她怎么不记得昨个锦谦同她说过?但是又仔细一想,好像是有点儿印象。
锦予愣在风中,呆呆的,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寒竹伸出手,在锦予的眼前晃了一下,见她不动,便有些担心道:“郡主,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真是睡懵了,连这事也能忘!”锦予一边说一边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一时间,倒是显得有点儿垂头丧气的。
马车前的车幕被掀开,里面的人正在闭目凝神。
付念迟睁开双目,远远望去,只一眼便寻到了锦予的身影。她低垂着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付念迟看着她,讽刺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她还敢来见他。
“臣等拜见王爷,恭贺王爷大捷归朝!”
城门之下,所有臣子在见到车中之人时,皆都齐声跪下,行至大礼。一声拜见,打破了沉寂的天色。
这是锦予重生归来后第一次看到付念迟,本是准备好的一切,可在这一刻,皆都化作了烟消云散。原来人的某些感觉不是说散便能散的,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让她彻底的慌了手脚,方寸大乱。
“郡主!”寒竹跪在地上,有些焦急地叫着她,觉得她像是没听见,又扯了扯她的裙摆。
群主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到这关键时刻就犯浑了?她听别人说,这北辰王常年征战沙场,手上沾满鲜血,也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的大魔头,自家主子,万一要是……
寒竹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了。
而锦予回过神,正准备行礼时,却见车中的人盯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本王有些话想与清河郡主单独聊聊,不知郡主可愿赏光,随本王走一趟?”
闻言,锦予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上一世,她并未到城外接军,也就未曾有过这件事,便毫无准备。
她看他,发觉他的眸子似乎很冷。
“王爷,家妹如今尚未出阁,与您单独相处,恐有不妥!”锦谦握着锦予的手腕,将她朝自己身后推了一把。
“世子不必费力阻拦,本王只遵循郡主的决定!”他盯着锦予,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却又发现他似乎看不透她。
锦予沉吟片刻,再抬头时,眸中早已无初见时的慌乱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不迫,她语气坚定地吐出一个“好”字。
“阿鲤,不可!”锦谦慌忙从地上站起,拉住锦予的胳膊。他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险,因为她将面对的,可是那个长安城中令人闻风丧胆又喜怒无常的北辰王啊!只要她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到那时,只怕谁都救不了她。
“哥哥!”锦予拂开他的手,笑意平淡又柔和:“无妨,他不会动我,至于名声,你妹妹我,在这长安城中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胡说!”锦谦轻微地皱了皱眉。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锦予无奈似的笑笑,又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便径直走向了马车。但在这长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锦予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美名啊!也就只有她哥哥自己还在自欺欺人罢了!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锦予坐在离付念迟较远的右侧,紧靠着车幕。
见状,付念迟嗤笑一声:“离我那么远,是不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