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依然没有再出现在鲟鱼城,但自从一心想知道真相的塞维亚也变得古怪反常之后,就再没人在意过她的去向。
然而一神教中又多了个来历不明的见习修女,她长得跟妮娜有七分像,年纪却比妮娜小很多。
妮娜大约十八九岁,那个小孩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那个小孩说她叫奥娜。
认识她们的所有人都只当奥娜是玛格丽特主教捡来的孤儿,因为奥娜现在暂时由玛格丽特主教监护。好像所有人都忘掉妮娜了,好像奥娜与妮娜的相似只是一种巧合。
铁匠艾西斯减缓了接单的频率,经常干完一单就休息很久,更多时间都待在她和尤利乌斯的家里。
而且向来以无神论者自居、又被尤利乌斯发现其实是创世神信者假装无神论者的她,也再未出现在一神教的集/会中,反而参拜起了埃穆尔古老的多位神明。
这很反常,但尤利乌斯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反常。对于断层的记忆,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它从未存在过。
这天放学之后,尤利乌斯一如既往地留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到黄昏。他似乎已经忘掉了钱袋里的那枚定时炸弹——塞维亚给他的镀金烈阳长剑吊坠了。
直到尤利乌斯在公然伸懒腰时不慎将钱袋掉到了办公室的地上,一些硬币和一枚吊坠也撒了出来。那枚吊坠就是他几乎快忘了的烈阳长剑吊坠,尤利乌斯愣了几秒才想起这枚吊坠的来历。
他假装什么异常都没有,收拾好了钱袋硬币和“定时炸弹”,改完作业收好芦苇笔,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回家途中他路过了鲟鱼城的城市广场,明明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背后的皮肤却紧绷起来,就像在噩梦中被恶灵追杀时一样。难以名状的恐惧感让尤利乌斯加快了步伐,匆匆赶回了市民区的家中。
此时此刻,艾西斯反常地还在家里,她说她今天腌了鹅,现在马上就要把腌好的鹅放进烤炉里了。
尤利乌斯觉得背后的紧绷感似乎消失了,他对艾西斯又抱又亲,不论如何他只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被他挂在脖子上的细银链上,细小的红宝石吊坠依然闪闪烁烁。尤利乌斯与艾西斯之间的距离越近,红宝石吊坠的光芒就越是刺眼。
此时在市民区的另一所住宅里,塞维亚破天荒地完成了所有的作业。她总觉得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而且错过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秘密,甚至大半个下午都在做一些无用功。
母亲吆喝着要她赶快从房间出来把晚餐吃了,塞维亚磨磨蹭蹭地挪出了房间,一边啃着无酵饼、烤鱼,喝着自家酿的约等于没有酒精的低度葡萄酒,在疯狂回忆着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一会儿我要去图书馆。”塞维亚突然说。
塞维亚的目的地里确实有图书馆,但其实也不止图书馆。城市中心的广场是去往神庙图书馆的必经之地,塞维亚去图书馆前肯定要在广场上呆上一会儿的,她要搞懂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盘子里的食物还剩不少,塞维亚还是二话不说就奔出了家门。她匆忙来到了广场上,一眼就发现了一神教的传教集/会。
一神教的主场永远是大多数人都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黄昏时,尽管在白日里她们也会坚持。
修女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位,塞维亚觉得眼熟极了,她直觉那人与她缺失的记忆有关。塞维亚穿过人群走到那个小孩面前,问:“你记得我吗?”
“我叫奥娜。”那个小孩说,“我记得你,但不记得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奥娜明明是个小孩,眼神、举止却没有半点儿童那种兽性未脱的讨厌的感觉,塞维亚感觉毛骨悚然,也没告诉奥娜她的名字,连滚带爬地奔向了多神教的神庙。
玛格丽特远远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时间就要到了。”
奥娜的耳朵很尖,她问:“什么事的时间?”
玛格丽特说:“等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