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记不住这位奶娘了。”
郑昭啊了一下。
怪不得这位老妇敢如此作态,敢情还是搭了她的一部分面子。
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那我们给阿母送葬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去庄园那边,还要回田岗村这边一趟,岂不是麻烦?”
她们家竟然还有庄园,郑苛敛财之道再次让郑昭忍不住惊叹。
郑姨解释道:“那边是女君的私产,这边屋子才是族人常住的地方,离祖坟也近一些,下葬的时候方便一些,而且女君这些年一直住在州城那边,很少回来,细君觉得庄子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擅自过去可能不太安全。”
郑昭懂了。
这是怕地方政权长时间脱离中央管理,下面衍生了腐败和地头蛇,她们这样过去可能不太安全。
里面说话还在继续,郑昭趴着门口看向里面,忍不住感叹这位章奶娘哭功了得,这一路眼泪就没断过,现在在她阿父面前那泪水是刷刷地流啊。
“老奴昨日里刚收了驿使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件,这才知道先女君逝去了,但那时天色已晚,赶路不便。”章妪跪在堂中诉说道。
“今日一大早天色刚亮老奴就差使了车夫一路赶来,想不到还是迟了,险些未能送女君最后一程。”
郑昭有些好奇,询问一旁的人:“郑姨,她说的是真的吗?阿父从州城派出来的驿使来晚了,她并未收到信件才来晚了。”
郑姨道:“细君派出的驿使都是驿站中的好手,从州城传信过来最晚七八天也该到了,而且住在县城中女公子的外家在前几日都过来吊唁女君了。”
虽然郑姨没直接说这位章妪收到信件没来,但是这几句话已经是暗戳戳在郑昭面前给这人上眼药水了。
郑姨一直服侍郑苛,两人主仆感情非同一般,此时也不怪乎看这位章妪不顺眼,这种仆人在这个时代是要受谴责的,说一声不忠不义之辈也不为过。
郑昭心中想着事。
跪坐在上位的郑细君却拿起案上的一卷书帛,直接扔在下方人的身上,让对方因为哭泣而不停颤抖的脊背都停顿了一瞬间。
郑细君厉声呵斥道:“章妪,之前先女君感恩你对小女公子的哺乳之恩,走之前让你管着安县这边的铺子和庄园,怕你担忧年事已高的母父,还让你家中长辈都可住在庄园中。”
“先不说这几年账本上庄子的产量一年比一年少,到了今天,庄园中上百亩良田就出产不过六十石粮食,县城中几间铺子也是年年亏损,就连那几间卖布的铺子也是入不敷出。”
“府中驿使十几日前便已经出发,我在县城中的父家都收到了信件,缘何庄园中的章妪收不到,看来还是先女君念着恩情饶过了你,可想不到仆大欺主,你这是觉得我们孤儿寡父的惩戒不了你,于是就敢随意糊弄我们这对孤儿寡父。”
“来人,把这恶妇拉下去,绑了送去庄子里,让人打个十板子,好让那些佃户、仆从看清一下主人到底是谁!”
章妪此时已经不哭了,抬起头呆呆看着上座的郑细君,她实在是想不到在女君下葬之日这位细君还如此雷厉风行,不讲究情面。
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是不太慌的,这些年她从公中私吞了不少财产,绕是她现在不再任这庄园管事,她也不怕以后的晚年生活。
而且这十几年中庄子都是她在经营,主人家也不怎么露面,很多佃户仆从都只认识她,郑细君想突然掌权可不那么容易,那庄子中的佃户可不那么好说话,女君一去,这孤儿寡父的也不怎么有威胁,章妪心中料定了这些于是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女君一去,细君就要清理我们这些老人不成!”章妪大叫道,她回过头还看见了趴在门口的郑昭,于是高声大喊起来,“女公子!女公子!你看看啊,这李家毒夫是为了自己掌控先女君私产想要处理掉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仆啊!”
郑昭被对方这一声大叫吓得连忙从门后跳了出来,对上郑细君的目光之后见势不对就想溜,但没溜成。
她被郑细君给叫住了。
这个时候郑姨已经带了三个仆从把堂中大喊大叫的妇人给摁在了地上。
那位妇人在众人手下也不老实,对着门口的郑昭大喊道:“女公子,先女君一死,安县的李家就放出风声,给你阿父找再嫁之人了,先女君尸骨未寒,府中细君就已另寻他人,这置先女君与女公子于何地啊!”
“女君这些年攒下的家产也要被这毒夫给侵吞尽了,到时候带到再嫁之人家中,女公子你就成了寄人篱下之人啊!”
郑细君听见这话立即气的不成模样,直接厉声呵斥:“给我堵住这狗奴婢的嘴!”
“把这人捆了,送去庄园让庄子的众人都看看,之后也不必留情了,一家捆了送去县城中的市廛,找一家驵会给卖了。”
郑细君盯着下方口中被堵了破布还不老实的老媪说道,显然是气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