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毒药和蛊虫。
他们一早便预谋,如果有当一日,帝王昏聩而不可控制,她就拿出这两样东西,让帝王变成他们手中的傀儡。
只是经过这两三年的光阴,她早已没有当初的打算了。
而今,她更无法想象,自己将毒药递给燕晗时,该摆出一个怎样的表情,该说些什么样的话。
她更不敢想象,在得知自己喝了她递去的毒酒时,燕晗那样自负的人,会想些什么。
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又会流露出什么样的神色。
但不论再不愿意,她身上到底还是有责任的,她身后还有兄长的安危,云州百姓的性命,以及整个观澜阁的愿望与期许。
即便她也理解燕晗的考量,但他们面朝的方向,脚下的土地,到底是不一样的。
江鸣雪在屋子里找了很久,才从床底找到一个上了锁的匣子。
上面落了许多灰,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甚至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
江鸣雪冷眼看着那个小匣子,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在打开时,她的手竟然还有些微微发颤。
尘封的匣子里,装着可以控制人心神的毒药和蛊虫。
毒发之时,会让人痛不欲生,舍弃一切尊严,百依百顺,只为一点可怜的解药。
匣子里还有一盒小小的香料。
那是她在两年前杀死宣明帝时用的,这么多年,她还从未想过,会重新打开这个匣子,会考虑把用在宣明帝身上的办法,也用在燕晗身上。
江鸣雪的手突然有些发软,却还是拿起了那瓶毒药。
她想,今夜燕晗传召她时,她是该把这东西带上的。
……
今夜,承天殿的夜晚是焦灼的。
御前的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生怕惊动了恼怒的帝王。
江鸣雪到来时,迟迟没有进去。
唐明月正和几个官吏一起跪在承天殿外,他跪在最前方,温和如玉的脸平静似水,即便跪着,身形还是很端方,像是一只水边的白鹤。
“陛下三思。”
他将头重重叩在承天殿前的青砖上,声音不徐不疾,却还是很有力度:“纵是西戎不仁,云州百姓无辜,不应舍之。”
跪在他身后的官吏闻声,也纷纷叩头,齐声高喊“陛下三思”。
江鸣雪是很了解她的兄长的。
唐明月温润如玉,世人都赞他君子端方,举世无双。
他是温和,却不软弱。
如果是为了自己认定的事情,哪怕直面刀锋,他也未必低头。眼下的情形,倒也不算奇怪。
江鸣雪不知道他们跪了多久,又是多少次冒死在燕晗面前呐喊。
只是燕晗确实走了出来。
承天殿的门终于打开,燕晗在台阶上俯视着他们,目光似乎在江鸣雪身上落下了一会,却没有停留太久。
“你们在做什么?”
夜色之中,一切都变得很晦暗,门前的几盏宫灯发出不算明亮的光,让帝王轻蔑冰冷的表情更加淡漠,
“找死吗?”
江鸣雪难得感受到他这样明显的愤怒,地上的大臣们将头埋得很低,只有唐明月依旧跪得笔直。
燕晗冷冷地瞥了唐明月一眼,似乎是有些看不惯这样笔直的脊骨,冷笑道:“唐明月,你口中的仁慈,不必加在朕身上。”
“来人。”
他缓缓转过身,没有再施舍一眼,随意扬了扬衣袖:“把这几个人给朕押下去,尤其是唐明月。”
“押入死牢。”
寂静的夜中,他轻轻的一句话却格外清晰。
江鸣雪顿时感到一种厚重的绝望,她往前小跑了两步,想在此刻求一求燕晗,却被兄长扯住了衣袖。
唐明月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她知道兄长不愿牵累她,但看着侍卫的刀靠在他颈边,推搡着将他带下去时,江鸣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握紧袖中的毒药,走到了承天殿中。
……
燕晗方才下令惩处完弹劾的大臣,此刻也没有继续看奏折了,似乎是在有意等她。
他难得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即便是有些懒散地靠在软榻上,眼神还是清醒而冰冷:“你哭了。”
“因为唐明月?”
江鸣雪愣了愣。
她才意识到自己大约是有些没控制好情绪,努力理了理表情,声音却还是不免带了几分悲意:“陛下,求您放过唐大人……”
她握着手中的毒药,想到此刻身在死牢的兄长,第一次觉得被宿命逼到了绝境:“唐大人是一个正直良善之人……”
“求求您了。”
她的身体突然觉得没什么力气,跪得早已没有那么笔直,几乎是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