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午?”杨幼花小声确认,小厮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抬头瞅了杨幼花一眼又埋头干活。
辛午不似辛午娘那般爱说爱笑,一见人闷头闷脑的,杨幼花模遍全身只在头上寻到个尚能换几个铜板的桃木簪子,当做面钱塞到辛午手里。
簪子做成细剑模样,手艺确实精致,不愁当不出去。辛午既不推脱也不问,把木簪收进袖子里。
如此直爽,倒省去一番解释。
趁着点兵之前的这几日,杨幼花想先将王府的情况了解清楚,毕竟以后可能都要在王府行动,心里有底方便。
她就近去了后院。
那堵墙还得再看看,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晌午日头最晒,墙沿上的积雪化成水浸湿了半面围墙,南聿珩凿开的缺口发白,杨幼花捡了块石头在旁边凿了一下,力道下得不重,但砸出一个更深的坑。
好歹是个王爷府,砌个墙用这么差的石料,别说防贼,雨势大点估计能直接将墙角冲垮,杨幼花捏起一些粉末放在鼻尖下,味道有些发涩。
可惜杨幼花并不擅长分辨石料,一时毫无头绪,辛午站在院子那边唤她,“我娘喊你。”
“来了。”
活人总比一堵墙知道的多,辛午娘是府上的老人,杨幼花嘴甜又愿意听,一个下午辛午娘基本将南宁王府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大事说了个遍。
原来南宁王府并不是现在突然遭遇的变故,而是在四五年前,先帝身子有恙时逐渐落败下来的。
“宫里那位一生病,自己都顾不上哪里顾得上保全王爷,狼子野心的人一石二鸟,王爷自保都难,现在王府还能维持这样,很是难得了。”辛午娘作为旁人站的远看得清,三言两语总结个大概,宫里那位说的是先帝,至于狼子野心那位,辛午娘捂嘴也不敢直呼名讳。
南宁王从先帝继位便没有外封,以太师之位辅政多年,身份尊贵又手握实权,先帝算是给足了南宁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先帝中毒病倒之后,太子南玉谦奉命调查,查到南宁王府便没了线索。
先帝有意避讳,于是这事一拖再拖,半年之后先皇病重,五皇子直接将下毒的事强安给南宁王府,没了先皇庇佑,太子东宫临危自顾不暇,南宁王府一夜之间成为众矢之的,就此颓落下来。
而正常长达五年的储位之争,最后落得个渔翁得利的下场,先帝共有五子,太子过于刚正势力崩散,五皇子涉嫌诬陷当朝太师,大皇子体弱无能,先皇一病,一直游走在权势边缘的四皇子南玉胤反而越过太子之位急急登基。
一朝登帝,四皇子立即将其他四个皇子外放封地,收权架空,更是对嫡亲一系年纪相仿的世子王爷忌惮有加,别说南宁王府满门书生,就连功名赫赫的杨将军都没来得及反应,被人明目张胆的加以陷害。
赶在战起的节骨眼上收回几大将军的兵权,新帝的狠厉和手段,可见一斑。
若非如此,她满门武将绝对不可能轻易战死,一个不留。
大哥武功了得,十五岁领兵率将,十四年征战无一败仗。
二哥身负巨力,一手自创的折天戟最适合骑马破阵,百人也不得近他身。
三哥饱读兵书满腹谋论,是连先皇也赞不绝口的少年军师。
长姐兵从父亲,极擅独自领兵压敌,在边境多次当过细作,什么苦难没受过,每次她都逃回来了。敢在大婚前夕替父领命去北境查探少将行踪的骁勇女将,没有结果之前又怎会横刀自尽。
更何况他们被调到同一处,在北境敌军根本没有多少人的围攻下,竟然一个未回,三个战死,一个自刎。
晚上杨幼花戴上斗笠从后院翻到街上,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市井消息纷乱有用的不多,但皇城外卖酒的小贩说,这几日宫门口守卫比以往森严,特别是今天,上朝的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见出宫。
“看来又发生了什么变动,正忙着在旧臣之中树立威信,顺便将这些人分出个门道来,做一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茶摊小贩了解颇多般如是说道。
杨幼花翻来覆去一整夜,到天亮时分才堪堪睡去,却被鼻翼间飘来淡淡的果香惊醒,侧耳听到车轮的响动,厨房那边推来满车的新鲜水果,桃李枣子,堆了一个小山。
辛午将那些果子分一分,挑出来好让辛午娘往各个院子里送。
沾了南安玉的光,杨幼花也有一份,不过她不劳烦厨娘小厮送来,饿了自己去厨房吃便可。同时也多亏南安玉对吃住都不挑剔,不回他那金窝银塌的浮玉宫,也不去他大哥花香满室的紫荆院,就在她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后偏院住得乐不思蜀。
辛午递给杨幼花递来两个新鲜大个的月水梨,“给小世子吃。”
杨幼花接了梨子闻了闻,又换了山楂,都不是,辛午从底下翻出湿漉漉的梅子给她,“这个最贵。”
山楂酸梅每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