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耐心的、烦躁的;温柔的、暴躁的;爱护他的,责骂他的;守护他的,抛下他的。
郑嘉实站在那抵挡不住寒风的屋内,扒着屋内唯一一扇小小的窗户往外看。
进出的大门已经被锁死,年仅五岁的他怎么摇晃也无法打开。
一瘸一拐的姐姐被父亲扯住头发往前拉动,他努力睁开因为被揍了一拳而红肿到很难睁开的眼睛,想要看清父亲到底要把姐姐带向哪里,他一定要记住那条路,一定要把姐姐带回来。
但狭窄的窗户只能让他看见一条蜿蜒曲折的雪地道路,以及两道截然不同的凌乱脚步。
瘦弱的女孩压根就无法摆脱一个体格健硕的中年男子对她施加的暴/行,她能做的只是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尖叫,拼命地试图让其他人注意到她,来帮她一把。
可是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无法和外界自由联系,少部分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一个毫无价值的她做出这样的举措。
郑泰河听到她的尖叫简直烦心,即便是在不少沉默者的注视下,他也毫不在意地回头甩了自己女儿一巴掌。
“叫什么叫?!要叫等去黄老板床上叫!”
她死死拽住自己亲生父亲的手腕,身体不断往后退,本以为流干的眼泪再度落下。
她哽咽着反反复复和他求饶:“我不去、我不去……爸,我们回去,我还能一天多做几份工,我不去……我不去!”
郑泰河扯住她的头发,武断地决定了她的未来。
“说什么屁/话!你要是去了,一个晚上拿的钱都多少你知道吗?你多去几天,我们的债不就还清了?说不定还能换个好点的房间。你不是说想让嘉实去读书?你多求求黄老板,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她尖叫:“我不去!我不去!早知道我也要和妈妈一起走!!!”
“——!”
郑泰河一巴掌扇得尤其狠,他赤红着眼睛,把女儿的头按进雪里,看着她挣扎着想要抬起头来的模样,然后提起来再将她像溺水一样按下去,直到她的嘴里再也说不出什么令他糟心的话来,他才松手任由出气都渐少的女儿倒在雪地里。
这一切郑嘉实看不见,他只能听见哭喊挣扎的声音,以及如同认命一样的沉默。
然后呢?
然后姐姐再也没有回来,听爸爸说,她是跟在黄老板身后去享福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死了。
郑嘉实死在那间狭小的出租房里,那里没有冰箱、没有空调,连水都要专门去房外的打水房去打,即使他把自己埋在单薄的被褥中试图取暖,但寒风还是不断把他的体力和热量带走。他的父亲没有留下吃的、喝的,他离开的时候还醉醺醺地把他打了一顿,然后将门锁死才呼朋引伴地带着自己的酒友和赌友离开。
他身边没有任何可以让自己继续活下来的必备食物和水源,最后如囚鸟一般困死于那个简陋狭小的房间中。
***
她的能力不知道为什么绝对克制大部分鬼怪的能力,甚至是压制鬼怪本身的存在。
所以哪怕是已经是怨气四溢的郑嘉实也无法轻易逃脱她的追踪和压制。
沈醉低下头看着已经像半失去知觉,跪倒在地的郑嘉实。
“你的阳寿的确不应在此就结束,可你既然被阴差无常拘魂来到地府,那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必定是去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
郑嘉实像是梦呓一般喃喃回答。
“我要去救姐姐……”
杜十旬看向沈醉,“他姐姐……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已经从沈醉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什么。
沈忘忧好奇地探过头来打量他,“为什么这么说?”
它从电视,以及杜十旬对它讲述的故事里学习到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但它终究不是一个人类,所以无法完全与他们感同身受,此时看见那个褪去装神弄鬼黑山羊皮囊外套,真名叫做郑嘉实的孩子鬼怪时,就直白地露出不理解的神色。
“如果它姐姐对它这么重要,那它为什么当初不冲过去保护她?”它歪过头来打量失魂落魄的郑嘉实,“如果是我的话,哪怕是魂飞魄散的结局,我也是要去的;在活着的时候没有拼尽全力,现在死后又做这番,为自己报仇的想法其实更多于要救姐姐的想法吧;现在这样难道不就是,所谓的自我感动?”
似乎是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到,郑嘉实猛地抬起头朝他们怒吼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
沈忘忧直接打断它:“如果你真那么关心自己姐姐的下落,难道你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生死簿上你姐姐既然已死,那就不可能还活着;你所感知到的气息恐怕只是那位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