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间挨得非常,非常近。
瓦伦狄娜看见他薄薄的唇瓣,看见他正在轻轻地耸动,温热的呼吸彼此交缠,她的头发落到他的身上,仿佛他们天生一对,理应如此。那双眼睛是深邃的,拥有那双眼睛的人正在内心深处深切地崩塌着什么东西,仿佛一场泥石流——但是不可能,他们是两对落地的湿漉漉的灰鸟,依偎在一起取暖,然后各自飞走而已。
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拉远了距离:“其实,语言也是弱者的一项武器。”
雷古勒斯默不作声,对于刚刚突然的接近毫无反应。“我其实曾经非常为那项武器着迷。”她继续自顾自的说话,“但不是使用它去伤害别人,而是在伤害我自己。比方说,如果你刚刚推开我,对我说一些冷冰冰的话,那么我会一个月都为此难过的。”
瓦伦狄娜微笑起来,她盈盈地笑着,她是温柔的是难以接近的,你永远都不可能搞清楚面前这个人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东西——她上一秒还在为你难过,下一秒就把你抛之脑后。
刚刚那样的亲密完全是一场意外,雷古勒斯失神地想,他或许不该提出所谓做朋友的邀请,那是错误的。紧接着,他的思绪随着休息室燃烧的炉火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你乐意的话,可以把它称之为,一切的开始。
雷古勒斯·布莱克第一次注意这个平平无奇的姑娘是在三年级刚开学。
其实平平无奇这个词语使用的不是很正确,因为塞弗拉一点也不普通,她只是太过沉默,沉默地包容了所有,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她。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双浅浅的灰色眼睛,总是在无意识的沉思之中。老实说,她似乎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过,起码有些赫奇帕奇或者拉文克劳的男生还是挺喜欢她的——不过她本人应当不会相信。
她总是带着自己那双眼睛细细观察其他人,雷古勒斯观察她,就像观察一直偶然飞到自己窗户上的鸟。起初对于塞弗拉他既谈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人不应当对一只不属于自己的鸟产生念头。
塞弗拉没有察觉,他们正式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雷古勒斯把书递给她,提醒她应当施一个保暖咒,蓝头发少女的眼睫颤了颤,一开目光没去看他。这是肯定的,她对此感到茫然,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只有点傲慢的小鸟,他想。塞弗拉总是先入为主,实际上她的猜测从来从来,一点也不准确,她对外界几乎是完全闭塞的状态,她充耳不闻,但是又极其敏感。
跳舞那一天她的动作真是僵硬,明眼人也能看出来斯拉格霍恩教授对她的偏爱——这是当然的,教授从来只给自己喜欢的学生开小灶。不过雷古勒斯从来都没觉得她不聪明过,她只是一个过度活在自己世界的,小姑娘而已。所以没必要指责,他只是一个所谓的动物观察学家,认真的记录最后离开。
塞弗拉的舍友芙罗拉·麦克米兰是个很敏锐的人,她曾经站在他的旁边,懒洋洋地盯着那姑娘调制魔药的背影说省省力气吧,我们寝室的怪姑娘天生一副冷心冷肺,她能和一个人交上朋友都是奇迹了,至于爱么…她慢吞吞地说,塞弗拉才不懂爱,我妈妈认识她母亲,她们一家全都是怪胎。
雷古勒斯微微一笑:“也许吧。也许你说得很对,但我不是抱着那样的念头的。有时候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是很正常的行为…不是吗。”
“你真是执着,好吧。”
他忽地想起那晚上塞弗拉的话,侧头询问道:“麦克米兰小姐,你会因为别人的话受伤吗?就像被锐利的箭刺穿身体那样。”
“不可能。”
她头也不抬,她是貌美而年轻的,有这个资本:“我不会去理睬这些东西——因为夸赞我的人比这多了去了你知道吗。我不在乎。我的世界,是由我芙罗拉小姐而转动的,如果我死去了你们也将统统完蛋,因为我内心世界的死了,里面的你们也跟着死了。”
“可我身边有人会因为这些受伤。”他温和地回答,一点也没有生气,“我不知道她的世界是以什么转动的,可她就是这样,总是会受伤。”
回信是在吃早饭的时候来的,小歪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她撕下一点面包作为奖励,然后打开信,看见里面还在上小学的男孩兴高烈彩地回复说十分高兴收到你的回信…他几乎花了一大半的篇幅讲述了自己学校里还有家里的故事。他说他的妈妈很温柔,说爸爸认真工作,还寄来了曲奇饼干——这是瓦伦狄娜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字是乔斯林·劳德。
她不太清楚这个男孩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姐姐还寄来信件的。不过,为了不让这个小孩寝食难安,犹豫了很久瓦伦狄娜还是写了回信。她不想成为这个男孩的信箱,也不想成为他在远方温柔的好朋友姐姐,但是同样的,她更不想叫小孩子的童年留下遗憾。
天啊,她真是矛盾。
话说回来,莉莉和斯内普最近都因为升入五年级之后的O.W.L考试忙得要死——真不敢想象她自己升入四年级之后该有多忙。今天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