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终于被带到地面之上。她被仔细梳理打扮好,穿一身漂亮洋裙。腿却是被布料系住的。
她遥遥看着在厨房炉火旁坐着的老奶奶,接受了妈妈并不在身边这个事实,然后被男人扛上了一辆车身满是黄色尘土的面包车。
汽车跌宕着晃过山岭。徐俟清在汽车的颠簸中很快晕车吐了出来,男人紧拧住她腿上一小块儿肉,“死丫头吐了我一身。”
女人捏住鼻子,从前排扔过来几张草纸,“给她好好擦擦,别有味儿。”
一天一夜的车程,直到徐俟清满腹都是苦水再吐不出什么东西时,面包车才在漆黑夜色的遮掩中停下来。她被带下车,长久被栓着的腿软了一下,跪在了水泥地上。
徐俟清坐在外庭凳子旁看远处的人商议着自己的价钱。过了一个多小时,满脸凶相的男人小声骂咧着走出来,“他妈的居然这时候嫌贵了反悔,我看他就是嫌小孩有点记事儿了,我货砸手里他就等着卸条腿吧。”
身旁女人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先回。”
男人正愤怒着忽然又看见徐俟清探着头朝里望,“艹你妈赔钱货。”一记重重的巴掌打过来,火辣辣的很快逼出了泪。
徐俟清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被男人半拖着拽回车上。
又回到了最初关她的半地下室,晚餐是男人扔过来的一块半风干的馒头和被倒在破旧瓷碗里的井水。等门被关上后徐俟清蜷起自己的身体趴在地上哭得汹涌。
被拐卖的第七天,徐俟清偶尔能趁着去外面上厕所的机会观察周围环境。
那对男女夫妻住在二层小楼的里屋。兴许是觉得徐俟清畏畏缩缩,不敢起跑的心思,倒也没有之前看管的那么严了。
有时徐俟清甚至可以跑到庭院里替他们去喂些鸡鸭。她注意到在打开大门时生锈的铁片会发出很大的噪音。门栓有些高,自小发育不良的徐俟清踮起脚也够不到。
有一天清晨,徐俟清趁家中只有女主人在家而他们也疏忽地忘记关大门时,慌乱地跑了出去。
她一边回头看有没有人追上来,一边朝前死命地跑。可还没跑出两百米,却一头撞上了一堵墙一样的男人,徐俟清惊颤着抬头看,正是那男人。
返回头跑了几步被男人的大手狠狠钳住,她拼命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朝男人眼睛撒去,得到的是他的暴怒。
被逮了回去的徐俟清被男人用铁棍朝身上抡了几下,很快吐出血来。
男人手里拎着的铁棍在水泥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问她:“还敢跑吗!”又被死踹了几脚,“我看你他妈的再敢跑!”
鲜血吐了一地,整个地下室回荡着徐俟清的惨痛的哀嚎。眼皮已经被踹得肿胀得再也睁不开,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刺骨的疼。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别打了,”女人拦住他的身体,“再打真的打死了。”
“滚你妈的,”男人一把推开她,指着躺在地上的徐俟清,又恶狠狠地问:“你就这样看着她的?”
女人被狠狠推倒在地上,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别让她死了。”男人发泄完怒气扔下这句话走出了地下室。
“妈妈。”徐俟清在梦中呼喊,趴着醒来时满脸的泪刺得脸疼。而身体里的骨头也好像是断裂了般,身前紫红色伤痕触目惊心。
“救我。”五岁的徐俟清在地下室里呼喊,“救救我。”
再没了一丝力气。
一个月后,徐俟清勉强可以坐起身来,女人每日来给她送饭时总是看到她仰着头看向高窗。
饭也总是吃不了几口,徐俟清迅速地衰弱下去。眼眶凹陷,整个人如骷髅一般。
高窗这边是什么,是疯狂肮脏的世界。
高窗那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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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俟清从痛苦的记忆中抽身。抱了抱林荷,“好好准备商清的offer吧,等回季州后我也会常回来看你的。”
这个比她小了两天的妹妹怀抱温暖,徐俟清贪恋了一分钟。
林荷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紧紧回抱着她,“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