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歌的问题时,少年愣了愣。
齐歌注视着对方,平静开口:“我知道你因为你姐姐的缘故,一直深恨世家,但怨恨若是无法改变现实,便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我给你两个选择,随我镇守边关,或者留在凌霄阁。汧灵颜氏暂时没法将手伸到这里来,在凌霄阁,你会是安全的。”
张虎默然一瞬,抬眼问齐歌:“跟随殿下,会有什么后果?”
“或者出生入死,或者历经风霜,更或者……马革裹尸,从此再无归乡的机会。”齐歌没有对未来的岁月进行任何美化,而是真实无比地向张虎叙说了所有的可能。
末了,他才补充一句:
“当然,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随我一起,改变翌朝世家权贵当道的现状,还中庭一个全新的翌朝。”
张虎握紧拳头,没有任何迟疑地道:
“我愿随殿下镇守边关!我想凭自己的能力,改变翌朝的现状,我不想我姐姐的悲剧,以后在别人身上重演!”
张虎的决定,既在齐歌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相比于沙场征战的残酷,留在凌霄阁,可保未来岁月无虞。
许久,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虎,为暴虐之兽。镇守河山,却是要肩负起对国家社稷的责任。从今往后,你便叫张信言吧——如彼君子,无信谗言。以一腔赤诚之心,完成你自己的心愿。”
说完,齐歌没有再看张虎,而是翻身上马。
远处青山映带,风烟俱净,是万里江山一幅画卷。
为了这幅江山画卷,他远离至爱,告别师长,此去经年,竟不知何日才是归期。
不过即便永无归期,也无妨。
如今他已一无牵挂,即便战死沙场,亦是荣光。
千万里外的承剑山庄,缥缈孤鸿从碧落湖的湖面一掠而起,素羽若雪,悠悠坠落碧水之中。
“侯爷,宫中传来消息,齐歌果然去镇守雁云关了。”颜凌一身白衣,静静伫立于颜舜华身后,向他禀告道。
颜舜华依旧对着白玉棋盘沉思,半晌,开口:
“嘉和关那边布置得如何?算算日子,风炎部也该有所动作了,传信给沈临渊,让他在北疆好好准备,定要给殷启明一个惊喜。”
颜凌恭敬道:“属下已经提前通知沈临渊了,想来不日就有动作。”
颜舜华淡淡“嗯”了一声:“你做得很好。”
迟疑一瞬,颜凌还是忍不住问道:
“虽说侯爷之计一石二鸟,除掉齐歌的同时,也能彻底打压雷城殷家,夺其军权。可侯爷如何能断定,齐歌一定会擅离职守呢?”
面对颜凌的疑问,颜舜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他一定会去的。”
他拈起一枚棋子,轻轻落在两军对垒的边界。
棋盘上星罗密布,玄机重重,凶险万分。
白子包围黑子,已成死局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