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雨声明显小了,像是怕惊扰梦中人似的。
好在周雪韶睡得沉,不至于在夜间见到床边立着的人影,否则真是要饱受一番惊吓。
房间内只有拐角处点了一盏微灯,光线稀薄,魏襄望着她,也只隐隐见到她的脸部轮廓——不过这对他来说已是足够,至少能够完全将她私有,不叫人窥去她此时容颜。
周雪韶的一只手露在外面,魏襄摸上去,觉得手背发凉,他将她的手放进被褥,自己的手在不过多久后也随之探了进去。
他掌心宽大,手指修长,周雪韶的手蜷缩成一个小包子,魏襄便能将之完全握住。
捂了又捂,爱不释手。
从没有这样一个时刻,他能完全拥有她。魏襄心中正惬意,还想继续把弄的时候,手指摸到了一方柔软顺滑的绸帕。
这极细腻的触感不容他忽视,魏襄眉目微动,将这绸帕从她袖中抽取出来,随之在地的还有一物,不过此时魏襄并没心思再去关注,只因为观这绡绸巾帕的模样,分明是男子汗巾。
先前种种,再在此时历历在目,回忆雨中屋檐下,那男女间的亲密举止,魏襄沉默。
但往事不可追,为了这事,他们已经起过一番争执,好不容易叫她相信他有容人之心,若再有一念差错,魏襄不知道周雪韶该如何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魏襄神色讥诮。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变成了这般模样,贪婪、嫉妒、怨恨……明明别人拥有的远没有他来得多,可为何他还是如此?
魏襄敛着心思劝诫自己的同时,将这方不属于周雪韶的巾帕收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透过昏暗光线,他瞥见了地上的一方红色便笺。
便笺被收纳得极好,一条丝带将它紧紧扣住,周雪韶明显未曾将之打开过,即使如此,魏襄也不会去动。
一开始,魏襄只好意将其捡起,放到周雪韶的枕边,可后来近距离的望着她,见她垂下的纤长眼睫,在此夜中宛若雪莲花一般的白皙面庞……
魏襄只想掌控她的人、她的心,而不想放纵。
将便笺上的丝带解下,魏襄展开这小小的一张纸条,借着光亮,他看清了上面所写——一字一字,城区街道,正引导旁人找去。
魏襄当然认得出这是谁的字迹,也明白了这写下的又是谁的住址。
“呵……”
这一刻魏襄只觉得山石难再,俱随愠色浪潮一一崩塌。先前那些自我平复的念头,在此时也显得格外可笑。
曾宽容,曾忍耐,可得来的结果却是让她做出一步一步超出他预料的事情。
现在知道了闻扶莘的住址,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要去寻他?再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又要像往先一样,成双成对立在魏襄面前,还要让魏襄心甘情愿说一声“好”。
魏襄苍白了面孔。
那熟悉的极端偏激的情绪再度拢上他的心头,魏襄手指攥紧这张纸条,垂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冰冷。
……
二人和衣而眠,一夜过后,他们之间重新归于宁静,似乎往日的争执与不和就此涣然冰释。
从这以后,魏襄几乎如影随形,时时与她共处一室,按他的话来说,便是他实在想她想得紧,即便日日相见,却也不足够。
以至于周雪韶每每抬目便是魏襄,与他在一起,虽自在有趣,但这种欢乐意义还是和以往大为不同。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魏襄是想把她禁锢在他身旁……
明媚阳光照落在魏宅内的六出院中,墙角的一丛蔷薇正依墙攀援,随着枝条生长,展出鲜嫩妍美的花朵。
周雪韶坐在秋千上,脑海中再度映现出这种想法,她连忙摇了摇头,为何要将他想得那样不堪呢?
“玩累了?”魏襄在她身后。
“没有。”周雪韶说不出什么。
这时,府内侍从上前向魏襄示意,魏襄同她说了声,然后带着侍从往院墙下走去。
魏襄长身立在蔷薇花花丛前,一边听侍从回禀,一边朝周雪韶望去。
“人已经找到,听候世子发落。”
与周雪韶目光相接之时,魏襄脸上露出笑来,在轻盈日光底下更显和煦温柔,略微吐字,却是冰寒一片,“抓起来。”
“抓哪一人?”
“全部。”
不久后,魏襄回去。
他拉紧拉直了秋千绳索,那秋千便逐渐慢下。
秋千停下。
坐在秋千上的周雪韶自然也停住了身形,她一抬眸,便只能望到魏襄一人。
她坐在秋千上,魏襄站在她跟前,显得他格外高大挺拔,周雪韶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影子的底下。
周雪韶仰望他。
方才似是有喜悦之事,惹得魏襄至今眉眼带笑。
“去碗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