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灯问道:“这里不是雷城?”
光源角度太偏,三个人的五官都拖出阴影,显得表情晦暗不明。一时间没人回答她,吴小灯着急了,“说啊!”
“你在撒谎。”黑瞎子冷笑,“你知道这是哪里,你也吃了那种东西。”
“我靠,能不能别再谜语人了。”吴小灯极其崩溃,“我真不知道,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就这么和你们说吧,在听雷室,你们打群架,而我晕倒了,醒来时你们都不见,我腿被砸烂,就快死掉。江子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我求他救我,他就把我扔进金水棺材,我在里面泡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掉到这里。我有什么可撒谎的,听起来很离谱,但这就是事实啊?”
说完,她直接愣住,低头看自己的腿。
明明站得好好地。
吴小灯猛地弯下腰,去卷裤腿。裤子是束脚的,扎进靴子里,硬扯扯不出来,还得先把靴子的绑带解开。
急得够呛,放在平时她一定出一头的汗,然而此时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空气刮过脸颊,都仿佛带着寒冰,汗毛全部竖起。
“穿这么厚,”粉红衬衫的男人问,“你很怕冷?”
吴小灯注意力全在靴子上,随口回答了什么,同时终于解开靴子绑带,把裤脚从里面抽出来,撩上去,看自己的腿。
她在听雷室最后一次清醒时,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腿被压在石板下面,拧成麻花,里面估计粉碎性骨折。
她那时还想,以后可能再也走不了路了。
怎么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呢?
吴小灯放下裤腿,使劲跺了跺脚,没有任何异样,好像当时的狼狈只是她的幻想。
“我们在龙脉里。”粉衬衫缓缓说道。
吴小灯茫然地抬起头。
“黑色石头是龙脉的一部分,这条黑色脉带在山体内部生长。我们从内蒙草原进入这条龙脉,到现在已经走了一个月,就要出省了。”
吴小灯脑子完全没转过来:“哪个省?”
“内蒙古。”
吴小灯眨了眨眼。
黑瞎子偏过头轻声问刘丧:“心跳?”
后者正一瞬不瞬盯着吴小灯,闻言道:“心跳正常、呼吸正常、发声习惯正常……”
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他一件事。
这一边,吴小灯迅速冷静下来。
整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有两种走向:这群人在骗她;和她真的缩地成寸,一瞬间从福建掉到内蒙。
如果他们骗她,那目的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让她知道,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一群人。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哪里,大可以编一个雷城附近的地方,没必要这么离谱。还是说他们需要让她以为这里是内蒙,从而做出一些举动,这个举动必然是对他们有利的,但会是什么呢,要知道,她从来没去过内蒙。
第二种可能性,坐地日行八万里。
这个过于离谱,吴小灯直接就要忽略它。
可是电光石火间,她忽然起一个念头:她以为自己一直躺在金水棺材里,但,倘若整个棺材都在移动呢。
比如有人将棺材搬到货车后厢,开得慢一点稳一点,她很难察觉到。
她再抬头时,已经完全镇静,目的明确地问:“现在是几月几号。”
粉衬衫抬手看了看表,报了一个月日。
吴小灯算了算日期,离雷城之行正好两个月。两个月里货车慢慢开,时间可能会有空余,但确实是最合适的猜想。
她把想法告诉几人。
却不料,听完后,大家的表情更加糟糕。
“怎么了,”吴小灯说,拿眼神询问其中最熟悉的刘丧,“我知道我很菜,但好歹给点反馈吧。”
刘丧偏头看着她,最终下定决心:“小灯,你漏算了一个数值。”
“什?”两个月没用过大脑,难道她连小学数学知识都忘干净,这也过于尴尬了。
“年份。”刘丧轻轻地说,“现在是202x年,离雷城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了。”
吴小灯第一反应是他在骗人。
她知道自己不吃不喝在金水棺材里泡了一段时间,但怎么可能是两年!体感上,最多半年,不能再多。
“有表吗,我看看。”她问。
刘丧把自己的表翻出来,身后两个人也解开表带,把手表递到她面前。确实已经是两年之后。
吴小灯不死心:“手机。”
“没有信号。”粉衬衫说着,掏出手机。竟然在俄罗斯方块的页面,好有闲心。
“还想确认的话,我相册里有一些报纸的电子版,都有防伪公章。”他继续说道,把游戏划到后台,打开相册。
吴小灯接过手机,越看心越凉。把手机还回去时,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慢慢往后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