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还要一会儿,爹先去用早饭吧,不然三娘会心疼的。”
“等许大夫问完诊,有什么事三娘会让丫鬟告诉爹。”
她撒着娇威力实在强大,加上颜知文也心疼云姨娘生出来几分温存的心思,便也顺势点点头携着云姨娘的手离开了。
她们走后,颜成壁这才卸下虚假的笑意露出一脸的麻木疲倦。
她叹了口气朝望月道:“我有些累了。”
望月明白她的意思,上前服侍她躺下轻声道:“姑娘睡一会儿,等许大夫来了,奴婢再来叫您。”
颜成壁点点头,看着她落下红绡绣金缠枝纹纱帐,阖上眼陷入了一阵安静。
安静没过多久,她还是听见了探星和望月抱怨的声音。
“每次都这样,老爷来咱们院子凳子还没坐热,云姨娘就过来把人带走了。”
望月的声音很是平静,只是道:“云姨娘也是为了姑娘好。”
探星继续道:“我不觉得,姨娘若真对姑娘好平日就该多上点心,往日我们照顾姑娘都好好的,可姨娘来看姑娘后姑娘就总爱生病。上次姨娘喊姑娘去作伴,正是隆冬能冻死人的时节,姨娘就任由没关严的窗户对着姑娘,可怜姑娘年幼胆子小也不敢说什么,后面生生捱着,那天一回来就病倒了。”
她话说的又快又密,望月想阻止都来不及,等她说完才压低声音道:“你可别说了,毕竟是姑娘生身的亲娘,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探星这才停止了刚才的话题,只是有点委屈道:“我这也是心疼姑娘,如今十二岁了还没我十岁时高,我十二岁可有两个姑娘重。”
望月“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姑娘是小兔子,你嘛,就是小猪。”
“好你个望月,也敢笑话我,我可不放过你。”
颜成壁听见外头那细碎的笑语,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笑过之后想起她们的话心里面又像密密麻麻被针扎一样疼。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死板的泥塑人偶,她自然也能察觉到姨娘对她的粗心和忽视。
可平日里姨娘对她总是轻声细语的,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来给她,她就会忍不住替云姨娘辩护,只想着姨娘并非有意的自己忍忍便也就好了。
忍多了,习惯也成自然,便养成了前世她在家里人面前逆来顺受的性格。
颜成壁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又做起梦来。
是小时候的事了。
她三岁那年风寒半个多月都久治不愈,人都烧糊涂了,只记得云氏抱着她偷偷从郊外的宅子里逃出去,云氏顶着滂沱大雨跪在颜府前声音嘶哑的哀求刚下朝回来的颜知文救救她。
本来对她不管不顾的颜知文却在见她第一眼就把她抱在怀里走进了颜府,从那以后颜知文待她入珍宝,连云氏也抬了姨娘留在了颜府。
再后来她又病了,那次却被云姨娘紧紧搂住道:“三娘,你记住,等你爹来了你要让他去姨娘房里去。”
当时她就问:“为什么,爹在这里也可以看姨娘啊。”
姨娘却道:“这里不行,爹去姨娘房里姨娘就会给你生弟弟,弟弟生出来会对你好,你不是最想要个弟弟了吗?”
其实她不想要弟弟,她只要姨娘开心,如今姨娘希冀的看着她,她眨眨眼睛点头答应了,等颜知文来看她,她果然如姨娘所愿把他劝去了姨娘房里。
此后那些年里她因为三岁大病留下的病根开始缠绵病榻,而每次发病每次颜知文来看她,只要云姨娘捏捏她的耳朵,她就会想出各种办法让颜知文去云姨娘房里。
五岁那年云姨娘生了永榆,她也有了弟弟,可有了这个弟弟云姨娘却很少来看过她了。
所以那时候她开始讨厌永榆。
讨厌他夺去了姨娘的宠爱。
梦醒,她擦过眼角,抹去一点湿意,转过身子枕着手臂面向内壁。
现如今想来姨娘其实也是存着利用自己心思,利用她的病和颜知文对她的爱护来为自己固宠。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理解云姨娘,毕竟她是风尘出身本就卑微,没有母家可以依靠就只能靠自己,反正自己病也病了,自己的病要是能对姨娘有点用其实也不错。
就连她自己,走了云姨娘的老路,在秦王府给人做侍妾,知道跟奴婢没什么区别,受人白眼吃尽苦楚。
可她心里还是隐隐的难受。
她总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不受颜知文喜爱,云姨娘还会不会爱护看重自己?
睡着会做做过去的梦,醒着会想过去的事。
她又想起前世十五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那时候云姨娘身边有个吴婆子,是陪着云姨娘从江浙到朝京的老人了。
吴婆子已经六十好几,人也糊涂了开始痴呆,一次她去见云姨娘的路上碰见这婆子。还没等她喊人就被这婆子拉着手说:“当年娘子想落胎去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