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腿上的疤痕并非与生俱来,而是……烫伤。”
阿巳走到孟亦柳面前,定定地看着她,这次,用匕首的刃部挑起了孟亦柳的脸。
孟亦柳双唇抖动,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怯弱卑微的小女孩身上,双眼充满野心。
“那又如何,如果不这么做,我只能低贱的伶人,又怎会有尚书令之女的高贵身份,还有宠爱我的父兄……”
孟亦柳抬眼看向阿巳,闪烁的眼中少了些惧怕,多了点坚定,“你应该知道伶人在南元是何种地位吧,大多数都活不过十六岁。”
“你不怕……真正的孟家小女儿归来,拆穿你这冒牌货吗?”
阿巳探寻地看着她,幽幽问道。
孟亦柳露出无惧的神色,嘴角扯出一个厚颜的笑,“我怕什么,我每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阿巳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腿上的印记,呼吸一滞,像是凌空出现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头。
她太懂孟亦柳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从小在的苦苦挣扎呢,不过是苦难的不同形式罢了。
阿巳直起身,背对着孟亦柳,语气稍缓:“等你兄长来了再说。”
阴云虽晚风从八面聚来,月上梢头。
孟修在夜色中策马狂奔,从林中取近道,才得以准时出现在阿巳面前。
他很将信用,确实是孤身一人前来。
门被人粗暴踹开,孟修出现在了门口,双眼阴鸷,凝向阿巳的眼睛,手中握着官刀,一身蓝黑袍衫在夜色中摆动。
孟亦柳急促地叫了声:“哥哥!”
阿巳手中的匕首抵住孟亦柳的脖子,阴恻恻地说:“孟修,你可真是护妹得紧啊。”
“你放了亦柳,有什么仇怨你冲我来。”孟修黑着脸密切注视着阿巳手上的匕首,下意识地攥紧了刀把。
阿巳与孟修有过一面之缘,她对孟修的印象并不差,“我上次已经提醒过你,你这般纵容,她日后只会越来越过分。”
孟亦柳虽身世可怜,但是干的事情也着实可恨。
“若非你一再没底线地帮她,她何至于在宋京如此嚣张跋扈,谁都敢绑,谁的脸都敢划,那些被她欺辱的人难道就不可怜吗?”
阿巳的话似乎让孟修有过一瞬的触动,不过眨眼间他还是拔出了刀。
“无论如何,今日你不得伤亦柳半分,不然……”孟修的刀锋寒芒四散,“我会让你偿命。”
阿巳眼底黯了黯,随即嘲讽地点点头:“好啊孟修,这官刀是被你这么用的是吗?”
正愁找不到理由除掉他,但如今确实送上门的理由。
阿巳打量着孟修,左手无声地抚向右手臂,那里绑着许呈见送给她的毒针。
她不知孟修的身手到达何种程度,但是如今阿巳有伤在身,若是不敌对方,这毒针便是她保命的武器。
随即阿巳来到孟亦柳身后,将人带椅子出腿踹到了屋子的角落。
匕首银光闪烁,生出寒辉,她身形如清风无痕,匕首被她反握,迅捷得让人措手不及。
可孟修却眼见那匕首直逼血脉,却站立笔直,一动不动。
阿巳将手中力道微收,刀刃停在孟修的胸口处,阴沉问道:“为何不挥刀向我?”
孟修站立原地,低声说:“亦柳她对不住太多人,这是我的错,我替她受下这一刀。”
阿巳握了握刀柄,一听这话,胸中愤怒更盛,“你不会以为……她真是你妹妹吧。”
孟修原本准备慷慨迎刃,一听这话,目光微闪,立刻看向屋内一侧。
“她那红色印记并非胎记,而是……”
“哥哥,你别听她胡说!”孟亦柳惊叫着打断阿巳的话。
阿巳瞪了她一眼,若不是那毒针太毒,阿巳都准备用那毒针让她闭嘴。
孟修眼神一凛,扫了阿巳一眼:“姑娘,亦柳她自小流落苦巷,是我和父亲亲自将她寻回,也请大夫检查过,那胎记……是真的。”
阿巳此时呼吸都嫌堵,那自己腿上的胎记,究竟是巧合还是……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是心中刺痛,每当她稍微开始思索一些温情,千丝毒就会用这抹痛楚提醒她,她是禄梳,不能拥有那些常人的情感。
今日不管她是不是孟家遗落的女儿,只要杀了孟修,自由就更近一步……
她双眼冷冷盯着孟修,慢慢逼近,这一次她准备真的痛下杀手。
忽而间,她手中寒刃调转了方向,直接往孟亦柳心口刺去。
只听耳畔刀晃声入耳,孟修已经挥刀而来,用刀背击中了她的手腕,令手中匕首险些飞出。
阿巳收回手,垂眸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腕,也不知为何,看见孟亦柳作恶至此,却还有家人义无反顾保护她。
而自己,全凭一具伤痕累累的血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