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巳听到褚西沉的声音，她有过一瞬的怀疑，眸色平静，可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她恢复了神智，然后强忍住内心的波动，平静地说了声：“我……伤口裂了。”
他连忙将她松开，手毫不避嫌地落在她的腰侧，指腹能触及那绷带的形状。
她总算有机会可以好好打量褚西沉，眼前之人的眸色，似乎和昨日确实不一样了。
四年前的褚西沉，内敛深沉，若是不注意观察，甚至看不到他眼中的锋芒。
但是眼前之人……他的眼神，太直接，直接又无所畏惧。
方才他说了什么？
阿巳回想起，他说：阿巳，我回来了。
他如今刚刚起床，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如果褚西沉也重生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上一世时间点里的褚西沉去世了？
不应该啊……他得偿所愿，成为两国之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应当能长命百岁吧。
她失笑，昔日在狱中，她被狱卒拔了指甲，身上皮开肉绽，那幻痛尤在。
她不想去追问，那是不是他授意的，而是先稳住形式，以后伺机离开。
褚西沉眸光微黯，似乎料想到了什么，他脑海中同时的也继承了这一世的记忆。
“昨日是孟家人将你伤了？”
昨日的他分明看出了，但是没有追问，他现在便直白地表达了内心的疑。
她见他眼中的张扬与坚毅，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刚好不小心踢翻了凳子，她身形晃了晃。
褚西沉下意识抬手正欲扶她，她却深深颔首，无声地止住了他的动作。
“临渊阁让我自小潜伏在你身边，你可知为何？”
阿巳心绪凌乱，看着他问道。
褚西沉面上无波，嘴角无声牵起，“知道。”
他当然知道，他就曾是亲历者。
“那……你不怕吗？我在你身边，随时可能对你不利。”
她试探性地问道，却仔仔细细观察他的神情。
“如今，你有背叛临渊阁的心，这说明你并不想与他们为伍，你确实渴望自由。”
不知为何，说到后面半句，他的声音微颤，语速慢了下来。
“也许……那只是缓兵之计。”
阿巳紧盯着他，语气稍平。
“你在试探我吗？”他挑眉笑了笑。
阿巳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惊得一怔，又同时矛盾地感到几分亲切。
“如果我将挡住你的路，你会杀了我吗？”
她可太清楚他的手腕，他肃清悲情的时候杀了不少权臣。
如果是在陆知瑶的那本《上秦史》里面，褚西沉应该是个好坏掺半的人物。
明君兴国，暴君杀人，开国君王必定会杀无数人，但是如果他功过相抵，也不至于落得个暴君的名号。
而且从陆知瑶的角度看，她似乎对褚西沉并无成见。
但是……都是后话了。
“阿巳，我绝不可能杀你。”
他掷地有声地说道，那嗓音直逼她心口。
她闻言，倏而眉目舒和，虽心念尚未被蛊惑，但面上却似是满意一笑。
她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我刚才提的建议你觉得如何？能助你直接拿下南元西北，还能削弱祁后。”
褚西沉看着她，似笑非笑，娓娓道来。
“你有没有想过，景书是九公主，还是忠良之后，若我在南元尚公主，待亡国之日，她会心安理得地助我亡国，还是直接一死殉国呢？”
阿巳瞬间止住了呼吸，上次她与褚西沉讨论过相同的话题，他当时并未给她道出背后的原因。
他确实所言不错，景书的性情，又怎会帮着外敌对付自己家国的？
而且萧家世代忠良，也不会轻易倒戈。
“是我想当然了。”
阿巳深吸一口气，眉头蹙起，偃旗息鼓地说。
若是景书和褚西沉结合，反而让她终其一生都在痛苦中。
“而且，我不想尚公主……”
他敛住笑意，深沉地看向她，欲言又止。
此时胡狄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公子，步荷送寒衣来了。”
褚西沉眉目微动，随即看了阿巳一眼。
“她……是来找我的。” 阿巳扔下这句话之后，就如释重负般从他身旁跑开。
胡狄站在门口，狐疑地看了一眼那马不停蹄的背影，闪身进了屋内。
胡狄沉声道：“公子，昨晚阿巳与孟修起了冲突……”
“那你在何处？”
褚西沉的声音响起，虽音色未变，但是却似乎多了几分逼人的气势。
胡狄微微抬眼，正好撞见面前之人转头，褚西沉虽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