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秋屿站在县衙大门外,迎着未歇的急雨,目送王营的身影消失。
加上前世,关秋屿的心里从没像此刻这般满足,尽管他的衣裳早被雨水淋透,让他冻得瑟瑟发抖。
衙役来送了纸笔和其他绘制图纸的用具,满满一篮子被关秋屿接到手里。
关秋屿微躬身谢过,重新撑伞离开。
在他余光中,罗义一直躲在檐下看他,那人面上皱眉的表情更难化开,但那已不是关秋屿该关注的。
关秋屿从王营口中求来个机会,只要他在约定好的三日内,把东南地区的水车图纸绘制出来,接下去的开工造水车,以至明年开荒、后年种地、秋收……农户的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应有的好结果。
回家后的关秋屿,把自己关在新盖的泥墙房子里,不吃不喝,夜以继日,只专注于绘图一件事。而这件事于他而言,真算是最拿得出手的。源于他前世的经验,以及对原书的记忆,他在第三日天亮,复刻完成先进的东南地区三十架构图纸。
最后收尾的右侧标注区,他突发奇想加了一点现代巧思。
目的无他,他始终有点担心罗义,可能在背后动手脚。
事情发展居然正应了关秋屿的担忧。
他本想着早点向王营上交图纸,早点博得王营信任,早点帮王营认清局势,帮王营早做决断,于是在完成图纸的当天晌午,他徒步上十里山路,赶去向王营交差。
到了才知王营还在开荒现场,坐在地边用午膳。
关秋屿远远看了眼,王营手边只有一杯热茶配土豆饼子,绝对算得上勤俭。等待衙役通传的时候,他拿着自己赶制的图纸,被安置在十丈开外,却见王营望他这边瞅了瞅,要走过来时,被另个衙役拦住,说地里又有人倒下了。王营脸色一沉,没顾得上搭理关秋屿,丢了手里土豆饼子,着急跟上那名衙役往地里深处跑去。
这段时日,博县气温逐渐回升,农户拿着关秋屿争取来的物资,过完年到初五就来地里开工忙碌,日子似乎又回到以前,不出工劳作就得饿肚子。
关秋屿自觉肩上责任重大,早点确定好水车图纸,大家才能早点结束繁重的开荒。但关秋屿今日确实等来个空,他眼睁睁看王营从眼前消失了,也不知王营何时有空来看一看他带来的图纸。
正想着,他听到身侧传来一声熟悉的“关公子”,回头知是罗义便回了一礼。他对此人没有好感,只想尽快走,却被罗义伸手拦住。
“关公子这是备好了新图纸?”
罗义说着,精明的目光锁定了关秋屿手上的粗布包裹。
关秋屿若有所感,直接将包裹藏进衣襟里,对罗义笑道:“正是,告辞。”
罗义堵着没动,同样笑道:“才过了二日,关公子就画完了,真神速!可惜王大人公务繁忙,看不到公子的大作。若公子信我,我是愿意代公子转交的。”
关秋屿听言停下脚步,往罗义望去。
其实罗义的建议也不错,四下还有不少衙役围观,关秋屿估摸着,罗义品行靠不住,但该是没胆直接扣下自己的图纸,据为己有的吧?
另外,关秋屿家中还有母亲二弟小妹需要照料,不能一直在此处耽搁下去。
想了一阵,关秋屿把衣襟里的包裹取出,给罗义递去。
“那就有劳罗公帮忙。”
罗义微一愣,伸手来接,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大家同为王大人办事,关公子不必客气。公子放心,等王大人稍空,老儿一定及时上呈。”说完堂而皇之收起那个蓝布包裹。
关秋屿再谢一回,沿着泥泞山路回走,没几步,遇上衙役牵马从面前经过。那马背上拖着一卷草席,不必多想,草席里裹的应是刚刚累倒的可怜农户。
关秋屿心口被扯了下,站在原地默念一句“一路好走”,才重新抬步。
“这马鞍怎么回事?”
衙役的抱怨,飘入关秋屿耳中。
关秋屿出于职业病,举目看去,见是刚才那匹马的鞍座散了架,衙役只好放下草席,蹲在地上一筹莫展地挠头发,口中在破口大骂。
“问题不大,哥哥你稍等。”
关秋屿上前捡起鞍座,检查过后,从另一边的卡扣上取下一半钢丝,勾住断裂的一侧,对衙役笑道:“最近湿气重,铁器生锈了。这马鞍先将就用,哥哥等会找人仔细修一修。”
衙役见状,脸上松快下来,在关秋屿的帮忙下,把草席放至马背上。
“公子请留一步!在下有些话想提醒公子。罗义那人……心机太重,公子不该信他的。公子不知,他方才收了公子的包裹,回头就和我们几个说,‘公子有才,脑子却傻’。还说要以他的名义,把公子的图纸献给王大人。”
关秋屿沉默一阵,转头看了眼罗义的方向,忽而一笑。
话却是对面前的衙役讲的,“罗公是县衙的老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