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那边没再来找他麻烦,他心里只在一天天地算日子,盼着三月初三的会试到来。
这期间,虽说刘家不来了,王润却偷偷来见过他几次。
那小子似乎没被刘家为难,脸上身上都没伤,此外,他每次来见关秋屿都带不少肉食,说担心关秋屿一人在外,吃不好,要影响会试发挥。
关秋屿也不好回绝,只能每次都默默收着。
反正他以后会常驻京城,想报答王润的照顾就有的是机会。
这日,关秋屿在屋里看完一本经文精讲,正脖颈酸痛,想到院里活动活动。
王润便在这时敲了院门,他手上又抱了一个大食盒,也看不出里面是哪一家的饭菜。
关秋屿闻着挺香,没吃午饭的他让王润稍等。
他自己进屋搬来两把竹椅,摆在院中的石桌边,再把那个大食盒放在桌上,一层一层地摆好。
“哥,今天是青玉楼的东坡酱肘子!快尝尝!”
王润边说,边给关秋屿递过碗,里面躺着一大块嫩滑的肥豚肉。
关秋屿没客气,拿起筷子准备吃,却听空中传来一声肃穆悠远的鼓声。
咚——
惊得筷子差点没拿稳。
关秋屿把碗筷都放下,起身往院门外走。
接着,又一声鼓声响起,叫他一下停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动静?”
王润也跟上来,侧头看了关秋屿问。
不怪他不知情。
只因此时响起的鼓声,连关秋屿也是第一回听见。
“登闻鼓。”
关秋屿说完,回到石桌边,三两下收拾了食盒,重新塞给王润。
“京城怕有大事发生,你快回刘家去,否则,容易暴露。”
王润眨巴眼睛,还要问什么,却见关秋屿已经将他推出了院门。
“回刘家去。”
关秋屿留下最后一句,锁好了院门,沿着巷子往问跑。
空中巨大的鼓声还在继续敲响,一下一下震得人心惶惶。
关秋屿不由加快脚步,不知怎的,他在听见鼓声的时候,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
今日敲响登闻鼓的人,一定和前日翠鸣楼的血书有关,也一定和户部尚书刘列贪污受贿、意欲暗控会试的指控有关。
没记错的话,登闻鼓就摆放在靠北的内城区。
衙门也很好记,就叫“登闻鼓院”,乃是开朝皇帝设立的专门单位,只为普通百姓击鼓喊冤而存在。
赶到前衙街时,挤在前面的人头已是密密挨挨。
这些人里,有挑担的货郎,有提刀的屠夫,更有白日出门逛市场的妇孺。
自然,其中也少不了巡街的朝廷官差,他们唯恐现场出现不可控制的□□,每个人的手都压在佩刀上,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关秋屿住得远,来得也晚,根本挤不到前面,也看不清到底什么人在敲鼓鸣冤。
他只能从旁边人的口中,一点点拼凑出消息。原来敲鼓的人,之前就在都察院供职,是一位监察御史。
惊觉自己的预感没错,关秋屿更加好奇敲鼓人的来头,便主动与人搭话。
“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去年的新状元,苍州高岳。”
答话的屠夫说出这个名字,脸上还染了笑意,似乎很欣赏高岳的为人。
“我看公子器宇不凡,应该也是来京赶考的,肯定知道寒门士子高岳吧?”
关秋屿点点头。
那可巧了,他不仅认识高岳,还在苍州时和高岳有过一面之缘。
他谢过那位屠夫,目光一转,发现街道侧面的茶楼上,有人对他挥手。
竟又是王润那小子。
推测王润想招呼他上二楼的茶座,关秋屿正愁看不清高岳的状况,就顾不上多想,迅速退到侧面与王润汇合,一同上了二楼的高位。
“情况怎样?”
关秋屿往临街的窗口走,一边向王润打听。
王润摇头,“不是很乐观,咱们听见第一声鼓响,到现在跑过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没见到衙门里出来人应答。我觉得,高岳这回悬了。”
关秋屿却不这样认为。
他看过原书的剧情,开朝皇帝设登闻鼓院之初,曾经颁布过旨令:凡有击鼓鸣冤者,必有回应。
而且,关秋屿也记得,在高岳短短二十五年的仕途生涯中,一共击响登闻鼓三次,是次次有应的。
“放心吧,肯定会有回应。”
关秋屿倚在窗口,隔了遥远的距离看着站在鼓前的高岳,浅浅抱起手臂。
在他的目光中,高岳比去年见时更瘦了几分,想来,京城日子并不好过,都察院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但高岳挥动鼓槌的动作很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