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他把聂图委派的刑部专员靳休困在博县,断了聂图想快斩王营的盘算,坏了刘列的灭口计划。
时隔两年,两人再次碰上,关秋屿又想从聂图手里救人,不知聂图现在心里会作何感想。
关秋屿敛住思绪,看向高见鹤时尽量松下面部,好让高见鹤宽心。
“道无粗细,人之所见有粗细。”
“老师教会我道理,看问题时不可着相,要认清本质。如果用在廖师哥这件事上,无论他落在谁的手里,保成或者聂图,这些人是刘列的棋子,表面看起来凶神恶煞,但都不是真正的主人,做不了主。唯一把控廖师哥性命的人,只有刘列一个。所以,唯一能救廖师兄的,也只有我一个。”
“我斗胆请老师退出这件事,不要轻易参与,以免被刘列攀咬,陷在泥潭之中。”
“像老师这样的大儒士,肩上还有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完成。比如,廖师哥负责的‘古籍汇编’,如果因为刘列的私欲被中断,实在很可惜!”
高见鹤无言沉默,却一直在摇头抗拒。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闫瀚也跪在了高见鹤身前,“老师,秋屿说得在理。如果是他去接触聂图,事情或许会有不错的转机。”
“你……”
高见鹤转头瞪视着忽然插嘴的闫瀚,叹息声更强烈。
“我看,你去锦衣卫确实合适,以后多挥拳头,省下一张嘴做哑巴,你才更长命。”
闫瀚伏在地上没说话。
一旁的关秋屿却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
他弯身,靠近地上的闫瀚,小声追问道:“闫师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闫瀚侧目看他,又看了看高坐的高见鹤。
须臾,他似乎做好了选择,直起腰来,向高见鹤朗声请罪。
“老师,秋屿授官的事,是皇帝亲口承诺的,咱们没必要瞒着他。”
高见鹤别着身子,不太愿意搭理闫瀚的模样。
但他没有继续阻止闫瀚,仿佛默许了闫瀚的多嘴。
关秋屿终于得知了一切。
原来,在他暂时接触不到的皇宫里,早对他的授官问题进行过好几场明争暗斗。
争斗的两方之中,自然少不了刘列的棋子们,而这一回挡在刘列之前的棋子,变成了吏部。
四月时,关秋屿被皇帝点为状元,却因吏部的一封奏请,把早该落实的授官问题拖延到了十月。这半年里,不断有人上书质问吏部,到底什么时候给关秋屿授官,但那些奏折压根送不到皇帝手中,就被内阁和司礼监拨出去。
直到五天前,皇帝忽然在大殿上发难,向吏部过问今年殿试三甲的授官情况。吏部尚书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惹怒皇帝,被降了二十廷杖,当众拖出大殿。
随后,皇帝愤然离座,留下满堂百官面面相觑。大家都清楚是谁给了吏部尚书底气,压着关秋屿的授官不放,但刚才没人敢出来告诉皇帝真相。但皇帝真的不知道真相么?
“五天前,宫里传出一道口谕,原话说的是‘只要关秋屿想去,随便关秋屿挑位置。’”
闫瀚简短说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视线投向沉默中的高见鹤。
似乎还有话没讲,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事情还真是因我而起的……”
关秋屿喃喃自语,惊讶事态的走向与他预测的一样,但也有些想不明白。
他只是个新科状元,连授官都没有,为什么能屡次三番得到皇帝的垂爱,被皇帝直接过问情况?难道有人在背后默默帮他斡旋和争取?是谁。
如此想着,关秋屿的目光不自觉看向老师高见鹤。
这复杂混沌的庙堂上,如果还有什么人希望他快速成长起来,他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他的恩师。
“老师,您为我给皇帝上过书?”
关秋屿嗓音轻缓,唯恐自己身上的污迹沾染到了高见鹤。
“我不可能看着你被人刁难,什么都不做地冷眼旁观。否则,我日后到地下,还有何颜面见你父亲?”
高见鹤的手握在关秋屿的肩上,重重收紧,两道剑眉簇成刀锋,一眨不眨看着关秋屿。
“对不起。”
关秋屿垂下目光,不敢再看高见鹤的面颊。
他伸手抱住高见鹤的青袍衣角,眼前起了雾,一下想起原书中的某个片段。
高见鹤和他父亲,是在剿灭前朝的战场上初识的。
那时,高见鹤是守在前皇帝身边的最后一位义士,但他父亲英勇善战,在前皇帝负隅顽抗之时,一刀就要了前皇帝的命。
这一幕震撼了高见鹤。高见鹤深感事情已无法挽回,便调转手里剑锋,对准自己的咽喉,准备以死殉国,但没成功,剑被他父亲一脚踢掉。不仅如此,他父亲还把高见鹤绑了,活着带到那时还没称帝的容昭面前,为高见鹤谋得一个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