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娃,闪过讶色之后,躬身行礼,“殿下,都准备妥了,该启程了。”
李朝晏未抬眸,只是轻扬了一下手指,那老人就顺势扶着崔少琮起身了。
“丞相的意思,孤明白了。父皇已逝,改朝换代,孤一介女儿身,瞒过前朝之人已是不易,若再参与新朝纷争,恐此生都得不了安宁。”
李朝晏换了一个姿势抱崔疏禾,掂了掂崔疏禾身上的重量,语中带着轻笑,“你看,连岁岁都一眼看出我是女娘身份。太师,朝政已定,我等也不必再叨扰崔相了。”
李朝晏是前朝先帝的嫡长女,本是女儿身却恰逢战乱,为了让陇州李氏被更多士族拥护,慌称成了男儿身,随军出战。、
待她十多岁之时,先帝已开立了大晋,收复邻国与境边小郡,也正式封她为太子。
太子这个称号,自那时便成了一个枷锁。
她的贴身侍女都是从小跟着长大的,除此之外再无近侍伴其左右。
朝中常夸叹太子殿下洁身自好,凡事亲历亲为,不苛责侍从,不慢待宫中之人。
谁又能知,她不过是怕极了被世人知道,当初一个小小的身份谎言,会成为她无法脱下的牢锁。
她苦练刀枪,熟读诗书,通晓古今历代之闻,朝政之上也常常被先帝与朝臣赞叹天之骄子,诞于大晋,是幸。
李朝晏已做好了将太子之位做好以后,待其他皇嗣长大,便将东宫之位易储。
这也是她原本与先帝约好的,她会随着涪陵大师进山,此生守着大晋的山川河晏。
李朝晏,原不是这个“晏”。她的本名,唤作李朝嫣。
她本以为自己很快能去成为“李朝嫣“,可天不随人愿,先帝突发病疾,骤逝于宫中。
李朝晏那会已在涪陵山,朝中近臣连夜将消息递去了涪陵,其中便有辅国丞相,崔少琮。
可仍是太迟。
陇州李氏宗亲内乱,其中以赵州李氏李君牧与秦地的李适被各自士族所拥,一路逼到云安。
最终李适拿着先帝亲笔诏书,带兵马上了涪陵山,意图将李朝晏请回云安。
说是请,不如说是囚禁。
云安都被李适的兵马控制了,她这个前朝太子,除也不是,不除也不是。
最后还是涪陵大师出面,拿出先帝特封给涪陵的诏言,让几支兵马不得上山叨扰先太子休养。
而后李适改国号为永晋,大张旗鼓地上涪陵山叩拜先太子李朝晏,顺势将兵留在了涪陵。
李朝晏本就是女儿身,崔少琮深知她并未夺权之心,且李适登基前便在秦地高名远扬,以爱民如子、才学博识而闻名。
这其中究竟是有心人推之还是无心而势,无从追查起。只有前朝与新朝的势力之分,隐隐在对峙着。
前朝中以英国公的太公爷傅太师、辅国丞相崔少琮为首的一众臣子,皆未向新朝正式俯首尊称永晋帝。
他们都在等着李朝晏的抉择,若她下令夺权,即刻便又是一场宫廷之乱斗。
李朝晏暗自往返过定州崔府,与傅太师、崔丞相长谈。
永晋帝尚未知晓,李朝晏手中有着一支二十万的精锐,自先帝病逝便隐退至民众中。
最后的结果,显得易见的。
为了不让大晋的江山动乱,让民众人心恍恍,饱受纷乱之苦,李朝晏没有选择与其争。
崔家为了一众前朝臣子背后的世代家族,选择了继续效忠大晋,而英国公傅家自傅太师逝世之后,也沉寂了下来,不再参与朝政。
崔疏禾因着幼时与李朝晏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被她亲切地换作“小阿娘”,而后便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虽然崔少琮常常教导崔疏禾切勿与李朝晏交往过密,他们崔家本就是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再知道他们书信来往之密,恐就成了谋逆。
崔疏禾隐隐觉着李朝晏待她亲切,是因为李朝晏身份的特殊,一生都无法像个寻常女娘一样,梳红妆、插珠钗、与心悦之人相知相许。
于是从小丧母的崔疏禾无意中唤她“小阿娘”,就像李朝晏真的拥有着自己的亲女一样。
后来崔疏禾摔崖伤重,命悬一线,还是涪陵大师亲自下山替李朝晏送药来。
可是再后来,李朝晏就销声匿迹了。
崔疏禾的“小阿娘”也一直存在在记忆深处,依旧是那副扮作男装的俊俏英气模样。
原来“小阿娘”,长发披肩,是这样沉静似水的模样。
崔疏禾看着冰床苍白着脸,静静躺着的李朝晏,后退了两步,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呜咽声。
李朝晏一点都没老,只是崔疏禾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前朝太子,被藏在定州的地下城中,生死未卜?
崔疏禾胸前起伏,手中的木盒子被她攥得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