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发号施令的年轻男人看出了他誓死捍卫家人的决心,只轻蔑的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得罪了小爷我,必得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挥了挥手,示意另外几人进屋去抓人。
他眼见有人要闯进家门,发了狠想抢上前去拦住,无奈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却因为分了神瞬间被几人团团围住,手上的武器被卸了下去,手臂也被扭到身后,膝弯处被狠狠踹了一脚,不得不跪在地上,形成一个战俘投降般的屈辱姿势。
他的妻子和女儿也被揪了出来,他看到她们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害怕。他心如刀绞,又恨自己无能,没本事保护好她们。
那男人见到玉娘,顿时双眼发亮,犹如饿狼见到羔羊一般。
“好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呐,美人就是美人,便是哭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情,不枉小爷我费这一番功夫。”说着便伸手往玉娘脸上摸去。
玉娘早已吓得泣不成声,浑身抖如筛糠,若不是旁边有人架着她,此刻恐怕早已瘫软在地。他见状内心大恸,几乎要呕出血来,横下心正欲跪地磕头,乞求对方放过玉娘,斜刺里猛地冲过来一人,将那男人推了个趔趄。
却是林家阿哥,他拦在玉娘身前,大喊道,“一个大男人欺负弱女子,还算是个男人吗?玉娘分明说了不愿,你为何还要这样逼她?”
那被推开的男人甚至连话都不愿同他多说一句,只一个眼神给到身边的侍卫,众人几乎还没看清刀剑出鞘,林阿哥的头便已在地上滚了起来,温热的鲜血喷了出来,溅了身后的玉娘满头满脸,她却是吓得连尖叫都不会了,只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追逐着情郎滚动的头颅移动,逐渐失了焦距。
他惊得双目圆睁,眼前这一幕也着实骇到了他。
不是因为杀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是战场上尸山血海中爬回来的,于他而言,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但他却是头一次见到不问缘由、只因看对方不顺眼便砍掉其脑袋的人。
林阿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只因想保护玉娘,便落了这样的下场,到了这一刻,他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既已得罪小人,必得除之而后快,这种人明明是毒蛇,他不打其七寸,伤了它却又放它归去,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这样一个反噬的结果。
他后悔,可是已无力回天,只能跪在地上,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他曾以暴力惩罚对方,却被以更强的暴力压制,这个世道便是这样,哪有什么公平道义可言,不过是看谁的权力更大,拳头更硬罢了。他感到阵阵悲凉,他的这点微薄的反抗,譬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而他一家人的命运,早在他对着男人挥拳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以悲剧收场。
没有任何预兆的,那男人当着玉娘的面砍死了她的情郎,竟奇迹般的让玉娘平静了下来。她不再挣扎,不再尖叫,甚至不再流泪,只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阿哥的头颅,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黯淡下来。
那男人见她如此,又开始故技重施,对着她上下其手,她亦不再反抗,任由对方磋磨。
他的妻子却是再也看不下去,那分明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如此羞辱。她奋力挣扎起来,对着那男人破口大骂,许是嫌她太吵,旁边的侍卫朝着她的胸口猛踹了一脚,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那侍卫穿着牛皮厚底靴,只一脚,便要了她的命。她踉跄着倒了下去,犹如秋风中旋转飘零的枯叶,坠落在地,口角缓缓流出鲜血,双目却大大的睁开,分明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瞬息之间,这男人已杀死两个无辜之人,也用他们的鲜血浇灭了他残存的怒火和骨气,此刻他心里惟余伤恸和迷茫,恸的是挚爱之人在他眼前惨死,他却无能为力;迷茫的是为何这世道如此不公,林阿哥和他的妻子何罪之有,只因他得罪了那人,便要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他希望那男人也能一刀砍掉他的头,给他一个痛快,而对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鄙薄道,“还以为有多硬气,也不过如此。我早说过,得罪了我,便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这女儿,我是要定了,待我玩腻了,再把她发卖到妓院,嘿嘿,毕竟圣人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这等美人,岂能我一人独享?”
“畜生!”他几乎将牙咬碎,奋起想要撕碎了对面狞笑的男人,却被两个孔武有力的武士按的死死地,动弹不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男人早已被他碎尸万段,可是现下,他只能徒然的看着这睚眦必报的小人在他面前肆意嘲笑他的无能。
“弟兄们给我好好招待招待他!”男人奸笑道,“别弄死就行,他且得活着,好好享受享受一下妻离子散的快乐,再给他盖个章,显眼一点,老人家记性不好,咱们得让他时时想起来这快乐才成。”
言罢他转身离去,也带走了已然痴痴呆呆的玉娘。几个武士围了上来,便像他们主人吩咐的那样,招招肉拳往他身上最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