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也是卫将军奋不顾身跃下悬崖才将其救回。于无人时,她也细细想过,本以为这世上除了自己再也无人会为小姐做出这样的举动,未成想卫将军却能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并非普通的选择,譬如选丝绸还是薄纱,东珠还是宝石这般无伤大雅——这是需要献祭生命的选择。
那一跃,不仅有可能救不回小姐,连他自己,也可能粉身碎骨。
又英隐隐觉得,卫将军对小姐,似乎不是仅仅将她当作线人那般简单,但要说有些别的什么感情掺杂其中,她却也辨不出一二来。卫将军对小姐的一举一动,关心有加,却又止于礼数,也从未有过分毫感情的外露,这让她参不透,他究竟是拿小姐当妹妹看待,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罢了,又英摇了摇头,似是想将脑海里的想法驱逐出去。她与小姐皆是活的朝不保夕的人,身上还负着那样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又哪有余力去参悟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再说,以小姐的心性,就算改换了容颜,也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感情,年少时的感情尽管易折,却也最难令人忘怀,她又如何能他顾?既然小姐都不去想这些,她也就更不用在乎了。
那边卫槊进到凉阁里后,沚汀正在泡茶,见他进来,便熟稔的邀请他坐下一起品茶。
卫槊应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为她泡茶的动作所吸引,似是投茶注水这般平淡无奇的步骤,在她做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美人泡茶,连那茶水都多了一份馥郁之气。他本是习武之人,虽是出身世家大族,平常却不甚留意这些饮食起居之事,只今日方才知道,泡茶之事也可如此赏心悦目,不禁对古人苦心研习茶道多了一分理解。
只他今日前来,却并非为了品茗,而是另有他事,放下茶杯,他犹豫片刻,方才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事,放在沚汀面前的茶台上,“你身份特殊,既不会武功,又常常为了查案将自己置于险境,若我不能在一旁保护你,此物当可在危急关头救你一命。”
沚汀闻言也来了兴趣,随即放下茶杯,拿起了眼前的东西。
只有手掌见方,用素色绸缎层层包裹着,显见得赠送之人的珍而重之,她小心的揭开层层包裹,里面躺着的,是一枚海棠花形状的簪子。
纯金打造,状似小巧,只在顶端盛开着一朵洁白的海棠花,海棠花多为艳丽之色,只这朵不知为何,却是用白玉雕琢,显得典雅素净,别具一格。
只一眼,她便心生欢喜,出生在尚书令家,她从小便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相较眼前这枚簪子,贵重者有之,精致者有之,但却从来不曾有一物,能在第一眼便入了她的心。
或许这便是缘分吧,她在心底慨叹,正欲拿起那簪子细细把玩,卫槊却制止了她,只道,“我先教你怎么用它,你再决定要不要收下吧。”
他取过簪子,稍稍退后了几步,对着雕花木门,轻轻按下了海棠花瓣中间状似花蕊的凸起,一枚小小的袖箭嗖地射了出去,眨眼之间便钉入了门板,深入寸许,足见力道之大。
她顿时明白了他所谓的“救你一命”的深意,原来这不仅仅是枚首饰,更是一件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的武器,她的欢喜不禁又多了几分,只叹不知卫槊从哪里搜罗来这样厉害的物件。
他从门上拔下了那枚袖箭,又细细给沚汀演示如何通过机关将其塞回到簪子中,以便再次使用。
“真真是巧夺天工,”她忍不住叹道,又从他手里接过簪子,爱不释手的细细把玩,“谢谢你的礼物,”她诚挚道,“我很喜欢”。
卫槊见她欢喜的神态不似作伪,乃是发自真心,心里也不由得漫上重重欢喜。
这重重的欢喜,将他的心包裹的温暖柔软,“取用袖箭时须得小心,”他细细交待着她,并未发觉自己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温柔之意,“箭上喂了毒,能在短时间内使人麻痹,中箭之后休息几刻钟即可恢复如初,如若你一招制敌,需得立刻逃走,切勿多做逗留。”
沚汀乖巧的点点头,心神却全被那枚簪子所吸引,若不是卫槊还在场,她恨不能当场演练起来。
他见她便如一个得了新玩具的孩童,无奈的笑笑,又细细交代一番,方才离去。
出得凉阁,他的脚步越发轻快,唇边也带着不自知的笑意,只觉今日阳光甚好,鸟鸣甚好,便是院子里的花,开的也比往年更加灿烂。
他没有告诉她,这枚簪子是他费尽心思才琢磨出来的,天底下只此一份,他知道她喜爱海棠花,又爱素色,于是又绞尽脑汁的把二者结合起来,方才打造出这枚独一无二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