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过眼。
扇着扇着,兴许是觉着有点单调,殷红又念起了背了一天的经:
“在人生的旅途中,人们的许多决策不仅影响自己,而且还会影响其他人……贸易可以使每个人的状况都变得更好,贸易使每个人可以专门从事自己最擅长的活动。通过与他人交……”
她嘴边的话语因为一个突然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的手腕——细瘦,苍白,冰冷的手腕,正被牢牢地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一个活人的手中。
傅卫军抓住了她的手。
5.
鬼话比男人的话更可信,殷红得出结论。
殷红着急忙慌地想抽开手,没来由的,她害怕哑巴看见现在的自己,虽然她这个模样大概率是让别人害怕,但她心里就是瘆得慌,也不知道为啥。
她想跑,结果嘴巴不知道犯什么毛病,下意识开始嘟囔起背过的咒语,叽里呱啦倒豆子一样地往外泄,让对方抓得更实在,越实在,她挣扎得越困难,动静也就越大,哑巴眉头紧锁,眼皮在那不安地跳动,眼瞅着要醒,殷红一上头,做了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举动——
她用另一只断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个举动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在她捂住他的双眼以后,竟然让他神奇地安静了下来,只不过她感觉手有点烫,给她快烫活了都。
僵持了好一阵,殷红感觉到哑巴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周围的温度也没刚才那么吓人,应该是睡着了。
正好,这咒语好像也到头了,殷红从哑巴的指缝间悄然滑落,揣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爬回地底。
总觉着咋有些不真实呢?其他鬼也是这样做鬼的?
殷红不知道,但她终于找到了一点存在的意义,因为一些看得不甚明白的咒语,和一个奄奄一息的哑巴。
6.
水龙头打开的一瞬间,压力裹挟着水流一泻而下,在洗手池的一层浅浅的清水中央画出一个圆圈,涟漪激荡,水花四溅,光头双手穿过水流,浑身一颤栗,然后将凉水往自己脸上拍。
洗得差不多,他听到一旁有水声,头也没抬,直接伸出手,对旁边道:
“递我条毛巾。”
毛巾很快递了过来,光头将毛巾从对方手上一抽,无意间碰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他没太在意,拿到毛巾就往脸上一抹,抹着抹着感觉有点不对,睁眼一看,满手都是红褐色的黏液。
光头勃然大怒,将毛巾往池子里一摔,朝一旁骂道:“你给我递的啥……”
他呆滞地看着一旁的景象,声音逐渐减弱:“玩意……”
一旁的水流还在哗哗往下流,而洗漱台,空无一人。
“怪了,最近真是怪了。”
午餐时间,一个犯人朝另一个犯人点了点下巴,小声道:“听说了吗,强哥他们撞鬼了,牢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对面的犯人道:“再不干净能有你不干净,你一个□□,还怕鬼?”
“我怕个得儿,我就不信神神叨叨那一套,鬼来了都得给我让道,知道不?”
他努了努嘴,示意对方看向另一个方向:“你说,是不是那哑巴干的?我瞅他一天天那损色儿,看着就让人窝火。”
他说话间,哑巴突然有意无意地一抬眼,正好瞥他个正着,瞥完后又冷冷地移开眼,专心吃饭。
犯人顿时把筷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放,拍桌而起:“哎我瞅这小子咋这么来气呢?”
哑巴注意到他的动静,盯着天花板望了一眼,转了转脖子,也站起身来,也不管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似乎做好了迎接麻烦的准备。
对面的犯人跨出座位,一抬腿,正要往他这边走,脚边突然一个没站稳,往前一倒,正好朝着哑巴的方向磕一大跟头。
哑巴无声地扯起一个久违的笑容,看热闹的人直接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
犯人正要站起身想找回点场子,往前走了两步,又狠狠摔了一跤。
笑声充斥在整个空间,他气得掀翻了最近那人的餐盘,大喊道:“是谁!谁绊我?”
那一片瞬间陷入了混乱,哑巴默默看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