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痛苦的惨叫响起那一瞬间,一个穿着红马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殷红身旁,着急地想救回人,可惜已经晚了,大姐的灵魂穿过监狱大门,直接消散在世间。
即便是设想过这种情况,殷红的心里还是有所动容,原来当初老太太把她踹回地下,也是间接地救了她。
红马甲是个年轻的姑娘,看着与她跟沈墨差不多大,殷红知道这姑娘肯定也是前监狱长那样的人物,玩着手指甲,等着接受她的审判,只听红马甲道:
“大老远赶过来上岗,差点没赶上,你这一下给我加了好大个速哦,快下去吧,别在这上面站着,太阳好晒的。”
同前监狱长一样,红马甲一开口,殷红就知道她不是他们这一带的人,甚至不像是北方人,更像是南方来的。
殷红转动眼睛,对她道:“我刚才杀掉了一只鬼。”
红马甲:“我看见了。”
殷红不解道:“你应该很生气,然后处罚我。”
红马甲好脾气地笑道:“处不处罚的,肯定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咯,我不可能什么都不问,直接给你判个死刑吧?快下去快下去,别被太阳晒焦了哦。”
殷红的双手被红马甲拉扯到阴影处,正要回地下,她挣扎开,对红马甲道:“我要救人,你再关我几年禁闭也好,我现在必须要救一个人,他就快死了,可他是能活下来的!”
“救人那是活人的事情。”
红马甲对她道,就在殷红以为她又要像老太太那样劝她别痴心妄想的时候,红马甲又开口:
“你看,他们来了。”
殷红顺着红马甲的视线看过去,一队装备齐整的人正朝着监狱走去,有的人手上提着公文包,还有的人拿着医疗箱,看上去都不像来简单视察一圈的。
旧的秩序终会倒塌,新的希望即将到来,而接受新鲜血液融入是每个亟需改变的地方必须要跨过的坎,哪怕要碾碎所有陈旧的认知,打破僵化的结构,平衡形形色色的人。
红马甲是新来的监狱长,她跟殷红死后见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她有嘴,会说也会问,更会付诸行动,知道殷红忧心的事情,特地陪同她去看望了终于被转进医院治疗的哑巴。
这一出,让原本对她仍然有所忌惮的殷红彻底产生了信任。
四年之久,除了与哑巴相处,她从来没有这样一刻,有一种自己被当作人在被对待的感觉。
她知道监狱长是想借她作为突破口,更快了解这个混乱的牢狱,殷红只能说,监狱长可算找对人了,她绝对是阴阳两个监狱里最想让这俩地拥有规则和秩序的人,哑巴不在牢里的那段时间,她都恨不得日夜躺监狱长旁边帮她一块研究。
“这里的人生前都有罪,有的生前就判刑了,有的躲过了法律,然后来到了这里。”
殷红对监狱长道:“像那大姐,就是拐人的时候被打死的,没受多少罪。”
死后也没受多少罪,她都觉得便宜她了。
监狱长点点头,问道:“那你呢?”
殷红眼球向下,抠了抠指甲盖,她已经反省过无数次自己的错误,也能在大姐的控诉中坦然应对,但不知为何,面对监狱长这样的好人,她反而感到胆怯了。
“我……”
她显得很局促:“我害了一个姑娘,害了她的一生。”
监狱长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对她道:“你要把事情的原委都跟我说清楚,我才能按流程给应该受到惩罚的人相应的惩罚噻,你应该也不想看到罪责比你更重的人躲在你身后,对不对?”
她是说……
殷红抬起眼,心情复杂道:“好,我都告诉你。”
剖开脑海深处的记忆,将死前发生的事情又一次展现在其他人面前,这对于现在的殷红而言是揪心的,但当她一字一句将它们释放出来以后,她又是轻松的,压在心里的所有后悔,不甘和怨恨,都随着倾诉变得敞亮,好像见光的脓疮,丑陋,恶心,只有忍着疼将它彻底清理干净,病才会好全。
监狱长认真记下所有内容,殷红大眼珠子趴她手边,见她写着:卢文仲,尚未改造。
“他也能受到惩罚吗?”
殷红仰着眼球看向监狱长。
监狱长:“当然,不然阴间监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在阳间就已经逃脱过法律制裁的人,在阴间绝对不能,这是最基本的公平。”
规律允许,能力适配,可以落地的公平。
殷红的心早已被生前死后发生过的所有事冻得嘣嘣硬,但她现在特想哭,她想搁监狱长怀里哭。
监狱长记录好殷红提供的所有内容,关上文件,朝后者伸出手。
殷红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只听监狱长道:“辛苦你了哦,握手。”
谁会想跟两截断肢握手,监狱长不仅看着年轻,心态也是非常超前的。
殷红左右看了看,她的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