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红扶常常怀疑自己有病,因为她看多数人都有病。有的是自以为是的病,有的是夸夸其谈的病,有的是咄咄逼人的病,有的是唯唯诺诺的病,有的是墨守成规的病。这也好理解,人无完人。但是上面的告诉红扶,如果你看别人都有病,那其实就是你自己有病。红扶的眼里只有她和厘净没病。所以其实有病的也只是我们两个而已。

红扶的病体现在她最近总是不可控地撒癔症,她的意识时常被吸进自己梦与梦的罅隙里。

梦的主人公依旧是她和厘净,所以她总是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鲜明地活着,又或者,她只是在为公司创作一部新的剧本。

这次的故事发生在一个世纪以前的伦敦,这个时候的伦敦没有杀人雾,但是水雾总是弥漫。

这个时候没有厘净,红扶也只有15岁。她会穿着一件小小的白裙子,举着一把橄榄色的雨伞,伞边有淡绿色的蕾丝边和流苏。阴雨肆意亲吻着红扶,在某一个时刻她会踩进伦敦街道描摹着暗淡城市景观的水洼里,就此沦陷,一蹶不振,直到死去。

红扶当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所以她可以这样行走在一切的历史和一切的时间里。那个时候红扶就会怀疑自己患有很严重的兽化妄想症,有时候她是一只天生残疾的鳗鲡,忘记了洄游的本能,成为水系网文中的无机漂浮物;有时候她又是一只贪生怕死的旅鼠,放弃了集体潜意识中的自-杀冲动,成为一个苟活着的事故。

这时间她也可能走在伦敦的紫藤微雨之中,路边有白色大理石房屋,几百年不能改变。雨自己落下来,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红扶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要走失在伦敦这场绵绵的细雨里。

所幸她目前还记得自己要去哪里。这时候她要走到这座城市的边缘,走到郊外去。

红扶当然也可以是一个公主,她的城堡就在郊外。公主总是要到城堡里去,她们寻找城堡是一种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本能,城堡是死亡也不能阻止的这一生旅途的终点。

红扶的城堡还有个世俗上的名字叫布莱切利庄园。这个时候其他地方刚刚发生过这世上最惨烈的灾难,布莱切利是其中影响全局的一个关键节点,但它没有被灾难损毁。

但即使这里没有被侵扰,红扶也有着自己的困扰。作为一个绿头发黄皮肤的人,她在这里是不太受欢迎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人身自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像那样在街道的水洼里溺亡,已经是她可以远足的极限了。

在这里她永远无法摆脱被监视的命运。但她也因这观测才能存在着,她的人生这时候又变成了一个难以两全的悲剧。

好在这不是一个过于苦痛的过程。除了自由,红扶可以拥有她所想要拥有的一切。

红扶在这里平淡地度过了几个寒暑,没有特别的故事发生。

但从某一个不值得被记忆的时刻开始,她对布莱切利的印象变成了冷。那时候她的面前总是有一面玻璃,好像一块从这世界的极点挖来的冰;玻璃上面总结着白色的寒霜,光透过去的时候就把光也冻住。

但是没有风也没有雪,这里的冷是凝滞的、不流动的冷。

冷的感觉让她的生命被压缩成一个浑厚的团块,沉在胸腔,包裹着心脏。肢体末端的生命因此开始消逝。离开她身体的先是温度,再是感觉,最后是实体——距心脏最远的地方开始破损,冻疮就在这时候生了出来。

红扶时常被困在这样凛冽的寒潮里,且全身都被束缚着,连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来取暖也做不到。

在某一次寒潮降临的时候,厘净诞生了。他穿着很质朴的看不出颜色的脏色衣服,蹑脚走向红扶,透过那扇玻璃静静看着她。

红扶那时候正在和寒潮做殊死搏斗,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一个被邀请来的客人,一个在远处驻足欣赏她的苦难的人。

但是厘净那干净的碧色眼睛里流露出了很纯粹的情感,浓厚得让人没法忽视。红扶恍然一瞥,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同情、悲悯,还有一点与生俱来的爱意。

玻璃这边的寒潮连光都冻住了,但是冻不住厘净深切的目光。他好像什么也不懂,但是懂得人类千百年来都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爱。

他用目光轻柔地包裹住红扶,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身体排除在低温和死亡之外,尽管这全都是无用功。

红扶这时候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神性。她是一个濒死的信徒,而这时候她信仰的神明没有居高临下为她敲响丧钟或是高唱挽歌,而是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试图拯救她,带她逃离所有的痛苦了。

厘净在这时候恰如其分地流了一滴眼泪。泪水受到重力的牵引,打在玻璃上,在玻璃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霜花。这是创世初这世界降下的第一滴甘霖。

泪水沾湿的地方,霜被化开了,视野也变得清明。红扶就透过那一块小小的霜花看他,更加清晰的、完整的、带着她出走人间的这个人。

他真的太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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