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凌留下一句“幼稚”就笑着带白愈离开,然后在街巷胡同的拐角处如愿见到叶岑潇,高墙投下了阴影,阴影之中的人秀颀而干练。
怪不得这么想拉着她去浔阳,果真是以陪她的名义离京。
叶岑潇似乎没想到能一拖一,看见白愈,下意识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挺巧的。”陈霜凌向前一步,把白愈拉在身后。
叶岑潇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赶趟了。”
她人淡漠如石,可在边境待久了,难免染上口音,在不防备的情况下更是容易暴露,说话间意外接地气。
陈霜凌朝外喊了个车夫,对白愈道:“你先回去,我与叶岑潇说说话。”
他似有错愕,却不违背,道了声早点回去用膳,就前去马车那儿。
手心还有陈霜凌方才留下的余温。
陈霜凌弹着叶岑潇的腰带,又柔声催促她往里走走,对方压下她的手,问:“你发现红绫了?”
陈霜凌但凡突然变得温柔贴心定然是在憋坏事。
“是啊,发现了。你看你,知道我回来了,也不亲自打个招呼,反倒叫红绫来迎我。”
红绫常常来去无踪,这会儿应该已离开。
“别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是盘算好回京蹲我?”
她手被叶岑潇压下去,弹不了腰带,只好放弃,往后退了一步。
“不错,我对你这样用心,你却对我冷言冷语,我好难过。”
叶岑潇注视着她。
那眼角分明流淌着愉悦。
她此刻简直就是一只恃宠而骄的狐狸,明明白白地抛出钩子,叫人成为她的鱼,主动张开进食的器官,含住尖尖的刺。
三三两两的小童踢蹴鞠时注意到两人,好奇地探出头打量她们,陈霜凌向旁瞥了一眼,阴森森的。
小童心里发怵。
咦!好可怕的姐姐。
可她侧过身来,又是一幅盈盈笑容:“小朋友们还是不要贪玩,早点回家。”
她双手相扣,随意地垂在身前,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要下雨了。”
叶岑潇闻言抬眼,上方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不会下雨。”她说。
“是吗?”陈霜凌转头骇怪道,“可我都听见水珠聚在云中,将要落下的声音了。”
她又把目光定在几个小孩身上,轻轻问:“你们说呢?”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对对对。”
叶岑潇反应过来是陈霜凌在胡说八道。
小孩子走了,陈霜凌也跟着离开,叶岑潇叫住她:“走什么?”
“要下雨了呀。”
叶岑潇再次抬头确认天气晴朗,重复道:“不会下雨。”
她脚步没停,叶岑潇跟上去,道她是又有了什么注意,可跟了近半条街,陈霜凌也只是进了家店,问掌柜购置了几把工具,和一块木头。
她手掌宽,手指细而长,那木头分明很占些地方,可到了她手里,又似乎只是个轻易被把玩的、毫无分量的方块子。
似乎……还不够?
陈霜凌右手就能拿得了这些,左手空落落的,拖在右手底下,跟捧茶似的供着这块木头,她觉得好笑,又低下头,想想应该再为白愈带回去点什么。
“你不回去吗?”她的眼睛虽然没有望向叶岑潇,话却是对她说的。
叶岑潇道:“我们的事还未说。”
她很快驳回这个要求:“可白愈让我早点回去吃饭,咱下次吧。”
陈霜凌脸上挂着笑,态度很和善,但她猜测或许陈霜凌一开始就没打算聊。
叶岑潇沉下眉眼,无声向她施压,但很快又将那点儿不满埋下去,因为叶岑潇发觉她有点紧张。
——陈霜凌盘着那个木方块,食指指腹抵在其中一个尖角上,皮肉浅浅凹下去一块儿。
于是叶岑潇决心不再议。
陈霜凌又去了趟玉石铺子,精挑细选了只玉佩,递交银钱,可刚出铺子没多久,苍穹竟真的铺满乌云,风雨欲来。
叶岑潇望着她。
陈霜凌左手端着木头,右手把着玉佩。
“雨不是我下的,我不正常,平时就神神叨叨说胡话,你别看我。”
“回家吧。”
话音刚落,铺子外支起的一小方篷子被落雨打得噼里啪啦响,泥土混着雨水的腥气从地里溢出来。
她本该在店内留到雨停,但此时已不是夏日那般雨一阵一阵,两盏茶的时刻就好。
“再不回去,可就赶不上跟白愈吃饭的点儿了。”
二人沿着铺子走,也淋不到太多,铺子对面是一条宽河,上回段绪年办的生辰宴就是在这租了条画舫。
现下独大的画舫没了,小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