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
雾浓雪滑。
开封郊外的破庙,佛像金漆微落,神龛香火已灭,贡品瓜果腐烂。
神龛下,有堆柴火燃烧,为冷寂的佛庙增添几分温暖和光亮。
一少女白衣翩然,闭目盘坐,帷帽放在旁边,还有个灰色的小坛子。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好姐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你心里只有佛经,没有我。”
“我再也不敢了,姐姐。”
……
二人竟倚着门外的柱子亲热起来。
少女睁眼,一双眸子清澈冷静,让人不敢造次。正是赶去浙江的郑瑶。
她按照师父笔记,尝试御剑飞行,倒是成功了。可飞的不久,天气又冷,于是飞飞停停,路过开封府时,就在这破庙休息了。
既是借住,便是客人,她不会多事。
门外女子红袄黑裙,面若桃花,凤眸含情,波光粼粼,能将情郎溺死其中。
不过情郎好像不是她的情郎,她十只手指化为利爪,一手朝胸口去,一手朝他天灵盖。
男人书生模样,脸色惨败,形若枯槁。却还是挽着女人不放,闭上眼睛享受美人怀。“夭夭,待我守孝完,我就娶你。”
女人娇媚一笑:“檀郎,我等你。”眼中却没有丝毫温情,只有戏弄猎物的兴致。
“遭了,我好几天没打扫药师庙了。”男人睁开眼睛。
女人只觉无味至极,打算结束这场狩猎。
就在此时,一匹光华如月的白练卷起男人,跌进寺庙。
庙里的白衣少女长发如瀑,面若凝脂,眼神清冷,跳跃的火光为她增添几抹艳色,否则还叫人以为是个冰冷的雪人呢。
男人呆住,这完全是和桃夭不同的美,令人不敢亵渎,只能痴痴看着。
女人愤怒地飞进来,雪花打湿了她的云鬓,犹似雨打海棠,娇艳欲滴。尖尖的长利爪也收起来了,指若削葱根:“我已经够容你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人?!”
这庙和这男人都是都是她先看中的,昨日这女人二话不说就闯进来。她毕竟没有修成人形,打起来胜负不好说,于是忍了。没想到今日还抢她食物。
孰可忍孰不可忍!
少女冷冷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转向男人道:“这庙是你在打扫供奉吗?”
男人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微微低头:“是小生为母亲祈福做的一点事罢了。”
郑瑶对女人道:“这个男人,你不许碰。”他供奉的庙,自己借住了,怎么也不会叫他白丢了性命。
那女人为书生痴相气得跳脚,现在又被少女颐指气使的态度气得爆炸。她一双枯黄尖利的长抓朝少女抓去。
郑瑶飞身躲过,袖出白绸捆住妖精的利爪。
女人冷笑:“倒有几把刷子,但你惹了老娘,死期已至!”说完,她全身发芽,快速长出藤蔓树枝,将白衣少女困在里面。
她的曼妙的身姿,白嫩的肌肤不在了,变成枯树皮人形。青色的长发在空中乱舞,露出两颗獠牙。
神龛下的书生跌坐无神,惊恐地快说不出来了:“……妖……怪……””
郑瑶咬破舌尖血,喷在桃木剑上,欲斩断这些藤蔓树枝。她在路上除害人的妖怪时,她发现自己的血很是精纯,能消融这些妖怪。
舌尖血配桃木剑,好用!就是费精神力。
但这次,藤蔓先是害怕,被精血消融不少。但血迹消逝后,它们不再害怕,反而愈发疯狂涌向郑瑶。
为什么这回桃木剑失灵了?
被困其中的郑瑶并没有慌张,反而平静地分析:“难道,你的真身就是……”
她抬眼,透过藤蔓缝隙望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