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婢子知道。”她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压抑的哭腔,眼神坚定的看向李乐悠。
两人这副模样,很快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母亲,你和采莲姑姑看上去,都有些怪怪的,是有事情瞒着我吗?”
采莲立刻调整好状态,低头掩饰:“没有,就是忽然要离开夫人三个月,有些不适应。”
“采莲姑姑,你不舍的与母亲分开,难道舍的和我分开吗?”乐悠嘴角含笑,一双清澈的眸子望过来,很是俏皮灵动。
本来因为离别,有些沉重的气氛,被她这么一打岔,也变得轻松起来。
采莲捏了捏她的手:“小姐你和夫人,在婢子心里都很重要,我都舍不得。”
看着自家女儿,洛初上前,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带着些不舍和叮嘱:“母亲走了,以后照顾好自己。”
一边的清真道长叮嘱身边的徒弟:“我送贵人下山,乐悠住在这里的时间,你们便已师兄妹相称,你是师兄,要照顾好师妹。”
“是,师傅。”陆玄之应着。
清真道长与母亲他们相继离开,这里再次只剩他们二人。
留在道观,乐悠心里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她伸了伸手,想要把面前的人叫住。
见陆玄之转身离开,走入室内,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从里面出来,手里多了卷经书,塞到她手里,声音飘渺清冷:“这是观中规矩,师傅把你交给我,你留下的这段时间,也应遵守上面的清规戒律。”
“第六百七十一条,不问俗世,不染黄白……”乐悠随手翻到一页,惊讶的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经书:“这一共多少条?”她快速翻着,嘴里念念有词:“七百零八,八百二十二,一千零一……一共是一千九百八十一条!”
合上手里的经书,眉心微微动了动,眼里漫上一丝丝痛苦:“我这每天看一页,都看不完,这真是你们观里的规矩?”她若有所思,歪头看向身边人。
看出她在怀疑什么,陆玄之一双眼睛,毫无情绪落在她身上,淡然而又疏离:“一百七十三条,修行之人不可说谎。”
乐悠迅速翻到这页,找到这一条,抬眸细细打量他一阵,从他的脸上找不到半点异常,一如既往的冷漠沉稳。
最终,她先败下阵来,低头看着手中的经书,叹了口气:“好吧,你没撒谎。”
见她安静下来,单手托腮,趴在案几上,仔细端详起观规,嘴唇微微翘起,一双灵动的杏眸,满是惊讶,面上表情,也跟着变幻多彩。
很难想象这么张娇俏的脸上,会做出这么多小表情,陆玄之不由低笑一声。
他的笑声很低,整个厢间安静的过分,倒显得他这一声笑,格外突兀。
李乐悠抬起头来,对上他一双沉静,又染了些许笑意的眸子,像是意识到什么,整个耳垂泛红,满面羞云,又快速低下头去。
方才的笑,仿佛就像一段插曲,在陆玄之这里,并没留下什么波点,见她低下头去,他随手拿起一本经书,凭栏而卧。
乐悠生性活泼好动,她这边安静了没多久,有些坐不住,抬起眸子打量起陆玄之,见这人一心只读圣贤书,眼角的余光都没瞥给她。
不由暗叹,待在这实在是无聊,她一双眸子清澈灵动,朝庭院看去,眸光一亮,透着狡黠的光芒,若是可以……
她再次看向陆玄之,见他的眼神始终落在手里的书上,悄悄起身。
风吹珠帘动,卷起几页经书,陆玄之眉头动了动,抬起头来,见阳光下,少女一身桃色纱裙,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手中拿的东西,硬生生破坏了这一美感。
陆玄之走出去,目光沉沉,盯着她手中的鸽子肉:“哪来的?”
乐悠眼神闪躲,想要糊弄过去。
见男人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调清冽冷漠:“不要想着撒谎。”
李乐悠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看向旁边空了的鸽笼。
陆玄之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若他没有记错,笼里的是戴盔鸽,师傅南海那边的友人送来的,该鸽十分聪明,反应灵敏,师傅把它送过来,本想让他训练成出色的信鸽,没想到……
他目光低垂,落在她的肚子,半响才缓缓开口:“你杀的?”
乐悠赶紧摇头,抬手指向屋檐的白色道童,其意不言而喻。
陆玄之抬眸看过去,见房顶上斑斑驳驳的血迹和羽毛,师弟的白色道袍上,也沾上了点点血迹。
陆玄之神色幽沉,声线温冷:“下来。”
“师兄!”房檐上的人,唤的不情不愿,但还是脚足轻点,从上面飞了下来,站在离他一丈之远的地方。
陆玄之眼睫低垂,面色平静如水:“观内禁杀生。”
从他的角度望去,师兄面上一派温和,他却感到了无形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