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善。
秋禾还不及回话,就听门外太监高声喊道:“大王请公主一同用膳。”
“我随公主去吧。”秋禾扶了映雪,往门外而去。
“你们好生照看清婉姑娘。”秋禾又回身吩咐道。
出了长乐宫,西行约莫一小炷香的时间,穿过湖心长廊,又走过了颇有意趣的假山,那假山雕刻地栩栩如生,像极了上古传闻的吉祥瑞兽,江映雪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几个小太监带着映雪进了最是富丽堂皇的大殿,从侧门而过,径直去了后殿。
早膳摆在了正厅旁的见客厅,陈王正坐于塌上看折子,见他们进来,便下塌笑道:“公主昨夜可睡好了?”
“多谢陈王关心,一切安好。”映雪微微施了一礼,让她叩拜不可能,却又不能失了礼数。
几个太监和秋禾早已退下,只剩了两个奉膳小吏,陈王上座,映雪环顾四周,只有对面可落座,便只得坐在了陈王对面,见机行事,随着陈王一同,使两个小吏奉菜。
吃个饭规矩都如此多,映雪虽浑身不自在,却不得不从着人家的规矩办事,直至吃茶漱口方算完事。
“孤请公主前来,是想商议出兵姜国之事。”萧铭尘请映雪一同坐于塌上,对面而谈。这个陈王终于开口说正经事了,映雪想着,可脸上仍保持从容之色:“陈王是如何决定的?”
“陈国与姜国素来交好,如今姜国危亡,孤定是要出兵相助的。”陈王随手翻着折子,似是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如何出兵?如何相救?”映雪眼神全在萧铭尘的脸上,定定地看着,像是要看穿他的心底,究竟藏了怎样奸佞的心思。
“兵发两路,一路狙击齐国援军,一路退姜国都城外齐国大军。”萧铭尘毫无讳言,理论上来说,这并无不妥,虽传闻姜国公主颇通兵法,但他不信,何况这话亦无破绽。
“呵!”映雪冷笑一声,果然暗藏他心:“陈王莫不是把映雪当三岁小孩儿了?姜国境内的齐兵早无斗志,虽连下几个姜国城池,可是入我国境也有两月有余,粮草难继,如今又逢大雪天气,齐军棉衣无备,风寒正盛,只要我姜国将士再拖上月余,齐军必退。陈王明明只需一路兵马阻击援军即可,多派这一路兵马是何意?”
话音刚落,便听陈王拍手称赞:“精彩精彩!公主对局势分析当真妙极!”
映雪自知情绪失控,起身背对着陈王:“陈王不必假意欺瞒,我们本就是俎上之肉,不过是看拿刀是谁罢了。”这样说着竟不觉滴下一滴泪,心酸难忍。
“公主既知兵法,就该知道没有人会做赔本的生意,若无益处孤为何要动大军驰援?”萧铭尘起身走到映雪身前。
映雪转身看向他:“割城赔银都可!”
陈王走近一步,脸上反倒有了一丝赞赏的笑意:“若你是孤,你会选择割地赔银还是整个姜国?嗯?”
映雪语塞,倘若是她,也必定如此,为君之道当断则断,仁政、远见、谋略、狠厉一样都不可少。可如今她不是君王,她是将亡之国的公主。
见映雪低头不语,陈王再近前一步,映雪不妨,脚下一滑险些跌坐下去,还好陈王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映雪脸上泛起红漪,不敢抬头,回过神来,忙退后一步站定,道声谢谢。
萧铭尘看着她,继续笑意盈盈道:“听说姜国连年歉收,再等上月余,粮草难继。且齐国已发援兵,公主确定姜国可再支撑月余?”是的,他就是要告诉她,她别无选择。
不论是姜国主许他的条件,还是从陈国自身利益想,这个忙他必帮的。他的忙虽有私心,可若在他人眼中尤其是这姜国公主眼中成了掠夺,便失了意义。
江映雪别无选择,她只能求他。可她不愿认同此人诡辩的话,一时沉默无语。空气静了可怕。
看那陈王也不开口,映雪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冒险,却或可保住姜国度过侵吞危机。于是大破沉寂:“我想和陈王赌上一赌,不知你可否答应?”
“赌什么?”萧铭尘悠悠开口,缓缓踱步坐回塌上,他不想被看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的失神。
“赌你斗不斗得过我!”映雪立在萧铭尘身前,脸上虽波澜不惊,可眼神都是却颇有挑衅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