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杈上结伴筑巢的一对知更鸟,小憩间,正肩并肩地立在枝头,仰望一卷在上空铺开的油画——蔚蓝的画布上,西边的金色描绘缱绻的白云。
它们叽叽喳喳着,唤来了凉爽秋风,而后乘风入画,共享旖旎风光。
霎那间,云卷云舒,珠光熠熠。
阳光穿过玻璃,普照教室里穿着校服外套的学生们。
很快地,它又缩拢在了窗边,光圈抚爱着颀长有力的大手,照亮了它在作文本上写下的圆嘟嘟的字体——窗外小鸟喳喳喳,屋内小周嘎嘎嘎……啊!我的青春真丰富,可惜少了俩耳塞。
这时,调皮的秋风从窗户缝偷溜进教室,一不留神,撩过少年浓密的黑睫。
它本想绕着他的身子继续探索,结果被他惊人的造型吓得烟消云散。
高三(三)班里,唯有年曈的校服外套没有穿在身上,而是裹在了头上,包住了双耳,双袖如马尾束在头顶,垂向后脑勺,恰似一幅世界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年曈虽然坐在角落,但他个高,又顶着个二十厘米的发包,实在是引人注目。
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古板的中年男子,眉心刻着“川”字,小框的金属眼镜总是架在鼻头处,眼神时刻是从镜框上缘射出,显得阴险毒辣,和谁都有深仇大恨,要暗杀和他对视的每一个人似的。
今日因他嗓子不舒服,发不了声,于是在黑板上留下了作文题《我的青春》,让同学们当场写作。
对于年曈的奇葩行为,他也懒得管了。
谁又愿意顶着这个鬼造型呢?都怪周末嘴巴太碎。
“你小子傻是傻了点,但艳福是真不浅。我听他们说,给你情书这女生是对面班的班花啊。”周末一边不带脑子地写着流水账,一边碎碎念。
年曈的字越写越重,他叹了口粗气,脸上哪哪都是不耐烦:“如花也是花,你要是天天头上戴花,你也是班花。”
“要不是早上有训练,她送情书的时候我不在,不然就看到了。”
周末是个爱画画的田径特长生。
过了一分钟,见周末没再说话,年曈警惕的眼神松弛下来。
胸腔中的郁积,好不容易通过喉咙泄了出去,可惜,这口气松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那女生表态啊?”
“你可不可以闭嘴,好好写作文!”年曈压着暴躁的嗓音,怒视周末。
“我已经写完了。”周末炫耀写完的作文,不多不少,最后一个字刚好落在800字线上。
“再写一篇!”
“憋不出来。”
“如果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把这篇给撕掉,让你写个够!”年曈用笔画掉了周末作文的最后一行。
周末乖乖地回正座位,他清楚年曈绝对做得出这事。曾经他骗年曈吃了口没有胡萝卜的胡萝卜餐包,年曈直接用黑颜料侵略他最珍贵的白颜料!!!
他可不想再写一篇一模一样的作文,像个伪君子一样致敬这狗啃的青春。
若把所有人的青春进行排列组合,就会变成一组盲盒,相差无几的盒子里装的是人生百态,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盒子里会是什么。
白兔装在盒子里的是沉默,她的作文写的是“失语的青春”。
小时候她被欺负,几乎没有哭过,对她来说这都是无济于事。久而久之,她习惯把自己的感情藏在心中。
对于女生给年曈写情书这件事,她很佩服她们能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下课铃声响起,白兔才把作文写完。
她与舟茉同去卫生间,出来后,就见年曈拿着一封粉嫩嫩的信封从教室冲了出来。
这栋教学楼呈U型,共四层,高二和高三各占两层,文科班和理科班各独占一层,每层六个班。
高三文科(三)班和(四)班,在两条平行线上。
年曈身后跟着熙熙攘攘的吃瓜群众,他们议论纷纷,惊扰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些好奇心强的年轻老师壮大了队伍。
周末撞见白兔和舟茉时,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抓着舟茉的手腕往那边去,还对白兔甩下一句话:“一起去看看啊!”
隔着一定距离时,白兔就听见年曈站在文科(四)班门口大喊:“谁是余思甜?”
紧接着,从教室内传来雄壮磅礴的声音,仿佛出自高歌《黄河大合唱》的合唱队:“是佘!思!甜!”
此时,走廊一线的窗户,像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框一样,堆着形状不一的人头。
挤在(四)班窗户口的甲乙丙三人在小声交流着。他们年纪虽小,但絮叨能力不比那些在胡同口嗑着瓜子,能把人家族谱都翻出来聊聊的大妈大爷们差。
甲:“等宋天戈回来上学,要知道佘思甜跟年曈表白,到时估计会有一场孙猴子大闹天宫哦~”
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