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百年之内不得作恶。这本是件值得夸耀的事,葫中天分明清楚,却并未将之公告于世,让世人至今蒙在鼓中。就连地府黑白无常这等在人间办案的要职,也无从得知,这就不得不归咎于弥疆子的重大失职了。
先不论这内中是否有任何隐情与动机,是否为了虚拟一位十恶不赦的玄武,是否为了掩盖曾经的王者云愁,才将那一丝有可能的昭然若揭,尽数抹去。若是跑去与弥疆子对峙,她几乎可以想象,弥疆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太极,轻而易举地推手托词:“是吗?真的吗?当真有这回事吗?老夫怎么不记得了呢?”
如此,便好解释,为何了空全然不知此中情形,而不是地府刻意有所隐瞒。
而她亲眼所见,玄武神识之上,还留存着右玄羁无形的封印。
这座被屠的城,根本就不是玄武所为!
想来,玄武的真实身份,葫中天的上层要员,心中是有数的。至少,对于弥疆子这个老头子而言,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糊涂。
对于了空的疑问,瞻仰思来想去,在没有弄清一切之前,不便给出确切答案,只轻描淡写回道:“那厮太狡猾了,让他逃了。”
了空理所当然叹道:“欸!真是太可惜了。”
正在这时,瞻仰感觉到衣袖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回身一瞧,竟然有个小童正拽着她的袖子,天真无邪地道:“姐姐,你有吃的吗?阿宝饿!”
没等她说话,了空板着脸呵斥道:“小鬼,莫要生事!”
声音虽不至粗暴,只是严肃了些,但那小童听了,顿时敞开嗓子哭喊道:“饿啊!饿啊!阿宝饿啊!阿宝饿啊!快要饿死了啊!”
这几声中气十足的哭喊,立即引起了周围的躁动。了空皱着眉头,正打算“依法”办事,瞻仰率先将那小童抱起,阻拦在前,“莫慌,我来解决。”
了空冷眼扫了那小童几眼,不便再发作,依言应下,向身后招招手,继续带领队伍前进。但明显放不下戒备,不时回头瞟,向那小童送去威慑与警示。
那小童却瞧也不瞧,只管向瞻仰撒娇,“姐姐,阿宝饿,你有吃的吗?”
瞻仰便试着回想,伸手摸向袖中乾坤,掏出来半张不知猴年马月啃剩下的饼,递了过去。
看见那半张饼,那小童不禁抽搐嘴角,用一根白白嫩嫩的指头弹了一下,立即传来一声“当”的回响。
“没有就是没有,你大可不必如此‘破费’,拿半块生铁应付老子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句十分江湖气的对白,是从那小童策一张传音符所传入她耳中的。
瞻仰便同策传音符,将他上下一扫,道:“为了混进地府,您老也当真是不择手段啊。”
“废话!”那小童急道:“这是我的原身!”
这是瞻仰如何也没有想过的,她下意识看了眼怀中那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哭笑不得,“云愁行者,竟然是个刚出襁褓的二尺垂髫!”
那小童夺过那半张生铁,说着就要往瞻仰头上敲,“大婶,你瞧好了,吾至少有三尺!”
瞻仰将将躲过,陪笑道:“您老说得对,三尺就三尺。”
但怎么看,二尺离三尺,还差那至关重要的一尺。
天性使然,云愁便真如一副孩童生气的稚嫩模样,扭头一哼。
瞻仰心觉好笑,抱着这么个六界传奇人物,想到此前他为己辩解的那些话,再加上地府此番的张冠李戴,欲加之罪,不禁又信了几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疑虑甚多,便忍不住道:“既然你无心作恶,那为何之前还要跟踪我,欲夺我之舍?你究竟想做什么?”
听闻,云愁扁着嘴,眼珠子转了转,似是不愿多说,又是一哼。
瞻仰观之,思忖片刻,道:“你该不会,是想借用我的这张脸,去打探我师父的下落吧?”
“谁说要去找那个糟老头子的?”云愁下意识反驳道。
瞻仰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他。被她盯了一阵,云愁面上藏不住,终于松下一口气,道:“好吧,如今看来,你的这张脸也不是十分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