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望着千羽一口一口吃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你好些了?”
千羽只觉得浑身无力,腹部又隐痛,但委实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于是点点头。
秦恪递给她一个青色的小瓷瓶:“这是药王谷的药,每日服两粒,连服十九天,可帮你固本培元。”
千羽接过来,宁斐日常操办之事太多,已被接回别院养伤,千羽不由奇怪秦恪二人为何不一起回去,欧阳不器嘿嘿一笑:“千羽,这可是剑圣的大门,出去就难回来了,哪能这么轻易离开。”说着,望向她的眼神里带了一丝钦佩——他早就从秦恪那里听了千羽的逸事,由衷感叹这种不要命的性子不愧是他欧阳不器的朋友,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拜把子。
“千羽,你为何要杀卢宗衍啊?”他们筹谋半月,预想过何止百种情形,但做梦都想不到最终竟是千羽莫名其妙掺和了进来。
千羽面无表情道:“他杀了我师父,屠了我从小长大的城。”
“清澜?”秦恪几乎是瞬间想到了这个名字——三年前的清澜一战几乎改变了四国的局势,当时清澜苦战一年,宁死不降,因而导致了后来异常惨烈的七日屠城,而采国的铁骑踏破这个丰国的边疆重镇后,势如破竹一路南下,现在已逼近丰国的国都兰泽城。
宁国与尚国更是因此结盟,现在尚国的太子妃便是宁国的景乐公主。
但更惨烈的是,丰国的重锦轻纱冠绝四国,采国进攻丰国,本是为了丝绸产业,但国主祈成见国崩在即,选择摧毁所有蚕种,屠尽造丝之民,因此而死之人多达百万,竟更甚于清澜。
于此同时,重锦轻纱的技艺随之失传,市面上,一绢纱锦的价格堪比黄金,却依然一绢难求。
欧阳不器挠头:“但你之前说要砍一个很慢的人,难道不是卢宗衍?”
千羽摇头:“下令的是卢宗衍,而第一个动手的,就是那个人。”
记忆深入一片赤红色,她记着那个人的刀尖挑着的人头,嘴角微狞的笑意,记着他浑身是血地挥手,身后的士兵便红了眼,如野兽般涌入城池;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迟早要找到他,让他血债血偿!”
她微微颤抖着,寥寥两句,勾勒出一个秦恪无法了解的惨痛过往,想到千羽素日阳光机敏的样子,望着她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唇,秦恪觉得心里被揪了一下,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许久,他看着千羽的眼睛:“千羽,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帮你。”
欧阳不器也难得安静下来,郑重地点点头:“我也是!”说着,把手上的饼全部掰成小块放倒千羽盘子里:“千羽,都给你吃!”
他俩郑重的样子让千羽觉得有点好笑,因为以卢宗衍的地位与身手,很难再遇上这样杀他的机会了,而另一个人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名字,何况秦恪和欧阳不器的家族也决不会允许他们贸然卷入这种纷争,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一酸,她有点想哭。
她吸吸鼻子:“现在我还打不过,我也不着急了,我要先学会剑圣的徘徊剑法。”
秦恪和欧阳不器点点头,都沉默下来,山风在头顶呼啸而过,远山松林的涛声如海。
过了一会儿,欧阳不器忍不住好奇:“千羽,你什么时候行拜师礼啊?”
千羽摇摇头——照丘剑的说法,见到师尊还要一个月,至于二师兄洛衣……她不由望向书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欧阳不器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洛衣先生就在那里吧”,这个光耀四国的名字忍不住让人神往,也不知是何等的神仙人物。又见楼顶高耸的飞檐上正悬着一行云岚,不由赞叹一声:“秦恪,这书楼不输落锦的玉光阁吧?”
落锦是他俩自幼长大的地方,也是中州最为繁华富饶的城市,而玉光阁更被称为“中州第一楼”,富丽精巧如若天工。
秦恪点点头:“传闻这书楼里藏尽天下秘籍。”与住在里面的人一样让人神往。
欧阳不器道:“我来了就在好奇,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大的楼,山上就这三四个人,剑圣肯定是不干活的,洛衣先生也天天在书楼里不出来,这怎么收拾啊。”
千羽想起还要负责做饭的丘剑大侠,不由一阵同情。
正说着,见茗茗引着素衣侍女往前山去了,秦恪喝了一口茶:“秦家建别院,地是从剑圣门下买的。”他补充:“听说其他人家也是。”
原来,这放眼望去的地方,几乎都是剑圣的私产,山下村民种的地也不例外,但村民们每年每户不过交半石米,再轮流来山上做些粗活,而山上更只留了最低限度的佣人,用于洒扫烹饪及其他杂务。
“当年慕名拜谒剑圣之人众多,往来之人聚于山下,雨泽镇才因此而起,若非如此,镇上怎会没有一兵一将,一官一吏?”
欧阳不器点头:“亏得有剑圣压阵,这七徊山和雨泽镇才如世外桃源一般。宗师之中如此远离朝堂不问世事的也只此一家,其他三位,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