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过后这么多年,一直困扰她的真相或许就能得到一个回答,也许是柳暗花明但也许是万劫不复。
萤虫穿过汴梁街道,穿过星辰闪耀的冬日澄空,从那窄如燕尾的巷子再到宽阔可供四匹马车同行的街市,渐渐去往这一番繁华之中的僻静之处——云辉观。
长乐年间,佛教胜极一时,当时的皇帝甚至为此对道教多有打击,甚至做出过一些焚书禁道的极端举措,为此道教差点在汴梁灭绝,不过后来御史台连同南北方仕子联合上书,这才阻止了这一场闹剧,可惜的是许多道教典籍还是在这一场劫难中不复存在,温姚希忽然忆起马场那里看到的炼丹炉,若有所悟。
贺茵帮着收回萤虫,发现一旁在发愣的温姚希,问道:“怎么了?”
温姚希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云辉观是长乐末年才有的道观,收留的大多是那场事变中无处可归的道教中人,到了嘉元年间已经小有规模,也算得上是这汴梁城最有名的道教圣地了,但是比起宝相寺、大相国寺这样的地方依旧要冷清不少。
此时新年将近,即便是道观这样的地方,也多了几份热闹,且不说不远处汴梁四处高起的竹架上彩灯映得这里流光溢彩,单说这观内洒扫布置得看起来也比平日里崭新整洁不少。
观中道士见了温姚希和贺茵,连忙迎上来:“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此时门外忽然人声鼎沸,穿过一片宁静皎月纷至杳来,想来是杂耍班子来了附近,人们闹得正欢。
温姚希看向门外:“都说修道之人有一颗慈悲之心,却不想这里恰是相反,难不成闭门造车许久,忘了这世间繁华?以至于觉得便是毁去也没有什么?”
这话说的冒犯,那道士脸色腾得变了:“若是姑娘来此是为了挑事,还是请尽快离去吧!”
说来也巧,这两位正打哑谜呢,门外却进来一个男子,温姚希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来者身份,那人反应也十分迅速,一下子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拔腿就往外面跑,温姚希连忙追上,惹得身后的贺茵忍不住抱怨:“这怎么才歇息不久,又要开始追!”
抱怨归抱怨,脚上步子却是不停,如同之前听到的一般,门外果然是聚集了不少人,温姚希见到这般场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放弃了骑马,这样拥挤的街道,马反而没人跑得快,跟上来的贺茵见此,也连忙穿过人群,紧盯着逃跑之人的背影丝毫不敢放松。
三人在汴梁城的街道上你追我赶,不知损坏了多少灯笼瓜果,引起了一路的谩骂叱责,然而几人却是充耳不闻,惯性地挡开阻挡步伐的一切障碍。逃跑之人因在最前面,避免不了为身后追赶的两人腾空道路,于是不多时,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人眼看着要被抓住,寻到一处较为安静的道路拐了进去。
汴梁城内道路因为沿街店铺肆意侵占,早不似前朝那般规整,若是叫人潜了进去,那可真是泥牛入海,无处可寻。温姚希领会到那人的意图,正欲飞身上房顶,一探究竟,前方却忽然传来一声哀嚎,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与此同时的似乎还有竹竿的倒地声。
温姚希与贺茵对视一眼,小心转过弯,却看见那人被两人堵住前路,正犹豫着要往哪边去。
温姚希透过那人看向前方,来的正是李初言和柳风,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不放心她一人独自追查呢!不过也多亏他们,这人总不至于逃走,这么想着心情也逐渐转好。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正撞见失神片刻的温姚希,便以为机会来了,调转身体朝温姚希二人这边冲了过来,那边李初言连忙大声喊道:“小心!”
便是没有提醒,温姚希也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态,那人身形刚动,她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于是抓起地上的竹竿朝他投掷过去,然后借助狭长道路两旁的墙壁一步一蹬,整个人飞身而起,借助扭动腰部的力量带动整个右腿朝着那人躲闪竹竿的方向而去,那人还没站稳就遭遇这重重一击,整个人朝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刚想回手,温姚希亮出钱叔交给她的一块玉佩,仿佛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样,那人瞬间愣在原地。
许久,那人眼中满含泪花:“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温姚希回道:“白家孤女。”
“白家?”那人似乎不敢相信,“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