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喷薄的鲜血后,轻阑没了头的身体软了一下,然后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脖颈上血肉模糊的断口对着我们,因为突然的撞击而向我们挤出了一抔血来,在地上溅作一片。
即便她的头和身体已经分开了,两者还在单独发着光。
“呜——”看着眼前的景象,柳陌篱弓身嚎啕了起来,但被林谴死死捂住了嘴,只发出了声模糊的哭声。我也浑身颤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那颗女人头头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微微抬了一下。
柳陌篱一见这情况,吓得几乎要疯掉,呜呜乱叫着,竟然想挣脱林谴往隧道里跑。
她要是发出大动静肯定就是死。她挣扎得厉害,我拉不住她,正急得全身冒冷汗,身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柳陌篱的身子软了下去,一下就没了声。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现在也没法管,只能先死死盯着女人头的动静。
虽然在它全黑的眼珠子里我根本分不出虹膜与眼白,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它正在凝视着我们的方向,等着下一个破绽。
我屏住了呼吸。
一阵死寂。
没有等到想要的,它也就没有再注意我们的方向,而是一双手缓缓把轻阑的头举到了脸边。
按道理来说,人头被砍掉之后仍旧会残存一小段时间的意识,但轻阑的表情却硬生生地凝固在了她最后那个甜蜜的笑容上,看得人全身发冷。
女人头则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张着嘴的表情,一手慢慢按在了轻阑头后。就听“哧”的一声类似于布帛撕裂的脆响,轻阑脑后的头皮竟就这么被扯了开。
它松开手,一块鲜血淋漓的头皮就耷拉了下来,上面还挂着茂密的长发。
在它这么做的同时,轻阑依旧维持着一成不变的笑意。
我看得头皮一痛。林谴也在我旁边抽了口冷气。
但这还不算完。在撕下轻阑的头皮之后,它又伸出了手,这一次竟直接捣穿了颅骨,在头里面搅动了起来;粘稠花白的脑浆随着它的动作一团一团地掉在地上,被地上的人头避开。
“卧|槽——”林谴终于没忍住,在我旁边用气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听着那咕叽咕叽的搅动声,我又有了想吐的冲动。
随着最后一团脑组织被掏出,轻阑的表情却突然有了变化。我本以为是我看错了,谁知道她竟然表情生动地开始说起了话:
“我爱神的赐多于涩欲,我便是神忠诚的仆。既是追随神的者,又怎能被接着往下放逐?我所无的,神会给予。留在这,我是你们的恋人。”
我一愣,忽然想起来了刻在石壁上的那句话:
【高兴起来吧。被吞噬,你便也成了我们的恋人。】
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话,隧道里的人头又窸窸窣窣地潮水一般涌动了起来。
然而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轻阑的表情却扭曲了起来,在女人头的手里凄惨地大叫起来:“啊啊……好痛啊,救命救命……”
我咽了口唾沫。
“救命,救命——”
女人头根本不理会手里头颅的惨叫,竟是捧着她吻了上去,虽说她的嘴形根本做不了亲吻的动作,两颗人头相接的场景也只会让人犯恶心。
轻阑的求救声渐渐停了下来,眼里短暂泛起的神采又暗了下去,头上的光也黯淡至无,像是被它吸尽了。
她被松开时,我借着地上尸体发出的光看见,她的表情又恢复成了死前那副甜蜜的模样,仿佛刚刚惨叫的根本不是她。
女人的头丢开了她,又嚎哭了一声,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多了几分满足,虽说这种满足在此情此景之下只会显得可怖。
轻阑的头掉在了地上,在自己的尸体边咕咚咕咚滚了几下,停住不动了。就在我以为一切终于结束了的时候,她的头忽然自己翻了起来。仔细一看,她的头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长出了一簇虫爪一样的触手。
于是轻阑的头就带着这么一副甜蜜的表情爬入了那群人头里。人头骚动一番将它裹了进去,它也自然而然地成了之中的一员。
那片人头依旧诡异得不可名状,但此时,里面多了一张我认识的脸。
女人头带着一副餍足的表情从洞顶上跳下,朝我们爬了过来。
我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换做平时我肯定得把嗓子叫哑,但现在我喉咙紧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满耳只有它簌簌的爬行声。
我看它朝我而来,感觉自己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强忍住扭头逃跑的欲望,心里念了两声江珩保佑后紧紧阖上了颤抖的眼睑。
然而它却没有感受到我们的存在,直接贴着我脚边爬了过去,后面的无数人头也山洪一般跟着涌了过来。
几颗圆滚滚的人头极快地从我脚背上爬过,细长的触手扫过我的小腿,也有头发丝和五官软绵绵地蹭过我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