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后已经在寝殿歇下,寝殿的布置不同于今日宫宴的宴厅,那是完全按着太后个人的喜好来的,简单大气又不失雅致。
随着常嬷嬷进殿之前,姜穗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承受将要到来的“暴风雨”。
毕竟不管是从原身的回忆还是从原书的剧情来看,太后对她都称的上关照有加。
今日寿宴上的这场赐婚,必然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是一时兴起。
而是太后想为了给原身做脸,特地和皇后提前说好的——皇帝都不是太后亲生的,中间还隔着一层呢,皇后和太后平时也只是面子情。哪里来的那么好的默契?
再按着原身的记忆回想一下,她和男主虽然只有过几面之缘,打过几次招呼,但对男主的印象却很不错,觉得他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芝兰玉树如皎皎明月,偶尔二人说话的时候眼神交汇,也让她面红耳热、小鹿乱撞……
不行了,不能再回忆更多,姜穗想吐!
总之,太后那样浸淫宫闱的人精子必然是瞧出了端倪,才有了今日这番特地的安排。
可为了避免原书那种糟心的后续,姜穗也不得不拂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美意。
因此进殿之前,姜穗就做好了骂不还口,打不……太后脾气再火爆,应当不会真打她吧?
原身在宫中的时候,还真听过许太后的一些八卦,说她老人家当年一巴掌能把人的脸打烂。
正当胡思乱想着,姜穗就听到珠帘一动,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从内室走出,于上首坐下,声音无波无澜地道:“坐吧。”
平心而论,六十岁的太后已然称得上保养得宜,但拆下了珠冠,卸了妆容,脱下了礼服后,也已经头发花白,细纹丛生,身形略显佝偻,而那一声“坐”里,又满是疲惫。
看来她老人家确实是累得不轻。
姜穗垂下眼睛应了一声“是”,随即不敢再多瞧。
终于,一老一少二人静坐了半晌之后,太后抬起了眼。
眼前的少女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模样,杏眼桃腮,雪肤花貌,面容沉静。
只是现下,少女的脸色比平时惨白好几分,连唇色都有些发白,眉梢眼尾还隐隐流露出一丝胆怯和担忧。
于是到嘴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剩一声叹息。
“天晚了,你今日早些回去吧。”
姜穗不由松了口气,这具身体确实还很不舒服,且她也怕自己再待下去露马脚,毕竟她今日的言行在时下已经算十分出格,更跟性格沉闷、循规蹈矩的原身有着天差之别。
她起身恭敬地福了福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等她走后,太后这才真正地显出了疲惫之态,让宫人把自己搀扶到榻上。
“您宽宽心,莫要生气,旁的事情再要紧,也不及您身体。”常嬷嬷端着参茶进来。
太后就着她的手喝了口热辣辣的参茶,再让人绞了热巾子来擦脸,熨帖地呼出一口长气后这才道:“倒也谈不上置气,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穗姐儿这次做的确实不妥当,您是看出她待三殿下和旁人不同,这才舍下脸面,麻烦皇后同您唱了次双簧。本以为是皆大欢喜的一桩事,谁成想……”
常嬷嬷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太后的脸色。
常嬷嬷比太后略年轻一些,现下也年逾半百,当年姜穗的生母在宫里当差时,就是她指点着长大的,后头也是由她负责教导姜穗琴棋书画。她又未曾嫁过人、生养过孩子,对姜穗的疼爱之心绝对不会比太后少半点。
太后听她“数落”了姜穗好一通,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模样,“你也别拿话试哀家,她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还能真的恼了她、厌了她?只是哀家是真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想嫁给老九。”
提到排行第九的镇安王,太后免不了又是一声叹息,顿了顿后接着道:“她说什么爱读大丈夫、真英雄的话本子,对老九濡慕许久,骗骗旁人或可还行。哀家却知道她素日里除了《女四书》和佛经、诗文之外,最不爱看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加上老九和她相差六岁,老九扬名的时候,穗丫头还乳臭未干,再不可能有前情的。如何就突然这般了呢?”
“是以方才散宴之后唤她过来,就是想问个明白。可瞧她那带着病、如履薄冰的模样,又实在是可怜见的,便不忍心捉她在哀家面前端坐着,让她尽快回去休息了。左右话已出口,事成定局,晚些询问她其中缘由也是一样。”
“奴婢猜着,会不会跟那位有关系?”说着话,常嬷嬷隐晦地看向了中宫的方向。
皇后娘娘不是太后的亲儿媳,素日里和太后走动的并不算多亲密。
近来倒是时常往慈宁宫跑,盖因为皇帝今年突然生了场病,龙体大不如前,下头的几个皇子动作频频,而皇后生的太子又打娘胎里就带着不足,身体比常人差不少,到现下还未算完全长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