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阮淑女素昧平生,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只是前些日子收拾库房,见到年轻时候佩戴过的金玉珠玑,都白白蒙尘,实在浪费,不如赐给新妇以装点红颜。”
却听江僖妃笑道:“新人都得了赏,可也只有阮淑女有心,立刻就戴上了。”
皇后淡淡道:“僖妃却是错怪她们了,我的首饰是和尚功局制的首饰混在一起送过去的,并未特意标明出处,新人并不知道我送了什么。”
皇帝道:“那么多首饰里,偏偏就挑中了你送的步摇,这便是你们之间的缘分。”
皇后语气淡淡:“圣上这话,实在过于牵强附会了。”
阮宜君听出了皇后的不悦。
看来皇后虽然愿意在经济上援助自己,但并不想与自己扯上更密切的关系。
倒霉!
阮宜君暗暗磨牙。
半个多余的字没说,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莫名其妙的话题的中心,成了争执的借口和拉锯的理由。不管谁吵赢了,恐怕自己都会被迁怒吧!
她有心说点什么转圜一下气氛,但最终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一动不动地半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芙蓉殿内一时阒无人声,唯有轻快的丝竹声尴尬地飘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阮宜君的膝盖窝都跪得发酸了,忽听皇帝轻声道:“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姐姐总是一个人闷在坤德宫……有人来陪你说说话,朕也能安心一些。”
这次轮到皇后沉默了。
“嗳,好吧、好吧。”皇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但也带了些温柔的欣慰,“我心情好的时候,就叫阮淑女过来吃个茶。”
阮宜君觉得自己脸快绿了,但她还是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叩谢帝后,弓着腰、低着头,小心地退回入列。
接下来,宴会没再发生什么别的事端,大家安然无事地欣赏了歌舞,品尝过坤德宫的茶酒点心,直到过了申时,宴会结束。
跪送帝后离场后,嫔妃们按品级高低依次离开坤德宫。
阮宜君自然排在最末。
路过青松粉梅环绕的翠寒阁时,伴在轿外的春苹道:“娘子,奴婢看到胡才人她们了,怕是需要下轿见礼。”
阮宜君便命人在翠寒阁外停轿,下来给胡宝珠几个请了个安。
正要上轿离开,却听胡宝珠阴阳怪气道:“我原看你整日跟个刺儿头似的,这也不服,那也不听,还以为是什么目下无尘的清高人物呢。”
“没想到啊,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拍了圣人的马屁。先意承颜,八面玲珑,手腕了得啊呀。”
盛贵人几个皆掩口胡卢而笑。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阮宜君笑咪咪道:“才人过奖。为人臣妾者,承奉皇后、讨好主母,是应当应尽的本分。臣妾不过是做了分所应为之事,当不得才人这版夸奖。”
胡宝珠脸一沉,讥笑道:“你倒还挺引以为豪。”
“不然呢?难不成才人是不觉得,侍奉好圣人乃是咱们这些小妾的义务吗?”阮宜君似笑非笑,又屈了屈膝,“臣妾就不打扰娘子们观松赏梅了,告辞。”
回到绮金阁,拆了头发,换上家常衣服,阮宜君将春苹叫来,开门见山:“你先前见过圣人戴这支步摇?”
春苹吓得红了眼,慌忙跪到地上:“娘子容禀!奴婢虽自幼入宫,但从未在圣人身边服侍过,并不知道圣人戴过什么首饰。今日不过是见这支步摇最为华贵,这才建议娘子佩戴的。奴婢绝无别心!”
阮宜君伸手扶她起来:“既只是巧合,那就没事儿了。你别多心,这种事摊开了说,总比咱们闷在心里瞎想以至于心生隔阂要好。”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仪铃声,却比阮宜君听过的车驾仪铃声更清脆欢快,有若玉石相击,珑璁铃铃。
雪青自告奋勇出去查看,回来道:“是一年景花安车,来接位五品及以下位份的嫔妃去乾兴宫的。奴婢瞧见那车往延福宫去了。”
宫中嫔妃出行乘车,皇后乘重翟车,贵妃、妃乘厌翟车,嫔、昭仪乘翟车,其余乘安车。而若是装饰了一年景花的,便是从皇帝那边安排过来,特特接人去侍寝的。
而延福宫在延兴宫之北,只住了步凝华一个。
白天刚跟皇后秀完了奇奇怪怪的恩爱,晚上就接新人去侍寝了,这对最尊贵的夫妻,到底是恩爱还是不恩爱呢?
阮宜君道:“看来是步贵人拔得头筹了。”
春苹道:“且不说步贵人之昳丽无人能及,今日宴上圣人那般夸赞步贵人,给她作脸,圣上也定是要先召幸她的。”
有步凝华这等艳冠绝代的天香国色陪在身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其他新人。独宠之下,只怕宫里要起纷争了。
阮宜君决定加强警戒,小心再小心,千万别被卷到争风吃醋的事故里。
不多久,一年景花安车的铃铃声再次作响,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