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很虚弱,该大补,否则长此以往必受亏空以至于减损寿命。”
……
“没了?”阮善等不到下文。
刘名看她:“还要什么?”
阮善一时顿住,回想一下,好似一般医士都该说说虚弱在哪里,再念一通病人如何不保重身体。
刘名去翻自己的药箱,一掀盖子就飘出一阵尘土,自己嫌弃地扇了扇,细瘦的手指拨动里边成堆的纸包。
“你该清楚自己如何虚弱,症状不必我再多说,补就是了,暂时死不了。”
阮善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好像并不拿此很当回事,只下了诊断,语气也是散漫随意的样子,并不给人压力。
或者说,依他的性子,不耐烦讲太多,病人听不听他的也无所谓,他只追求高效迅捷。
和他的诊金。
阮善瞥见他分出一些药来,又从最底下翻出一把小算盘,四边都磕裂好几处,竟然还能噼里啪啦地打起来。
她看得心惊肉跳,这不会全都是她的诊金吧。
阮善已经逐渐放松,看诊的过程太短,她还没来得及抵触就结束,现在心思全被诊金牵制,眼神牢牢地粘在上面。
李骁在一旁看她低着头,脑袋越来越靠近那把算盘,恨不能钻进去吃掉几颗珠子,伸手拉了她一把,问刘名:“第二呢?”
“第二?”
刘名和阮善一起抬头看他。
刘名一拍手:“对,还有第二。”
看向阮善:“你腰不好,现在,呃,最近都不很好,大概会持续两三个月吧。”
腰不好?
阮善摸摸自己,有吗?
她有些迟疑:“是不是腿不太好?”她总跪着,腿有时候会疼。
“怎么可能,”刘名眉毛竖起,“我怎么会弄错。”
“你腿上用过药吧。”刘名问。
阮善点头,雁竹姑姑给她的,不然她从小跪到大,膝盖大概只能用二十年。
“不是腿上,”刘名看着她眼睛,皱起眉毛朝她暗示,“就是在腰上,有时候还会腹痛。”
阮善茫然,刘名不够耐心,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又低头拨弄算盘。
李骁忽而开口:“我刚回来的时候,你在西院,是不是刚因为腰疼喝了止痛药?”
阮善一愣,刘名是指这个吗?
那是因为她当时喝了红舒丸,法事期间需保持身体洁净,那药副作用很严重,所以她腰腹疼痛难忍,才让冬小去煎止痛药。
难怪刘名说会持续两三个月,等法事结束后,她确实要这么久才能恢复正常。
阮善迟疑着点点头:“当时是因为腰痛。”
刘明分神看她一眼,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为什么腰痛,你得把你喝的那药方子给我一份。”
是在问她喝的红舒丸的方子,这药的用处比较忌讳,大多是作为宫内争宠的手段,曾经有盛宠一时的妃子被人不知不觉间用了这药,造成怀孕的假象,得知真相后整个人都疯魔。
“黑纸包,宫人常用的那种。”李骁替她回答,“只喝过一次。”
李骁记得清楚,但是他误会了,黑纸包是她用过红舒丸后止痛的,阮善不知道怎么解释,没说话,倒是刘名“啧”了一声,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骁追问:“腰痛是为何?”
“跪得太久,腹痛嘛,没吃好饭。”刘名头也不抬地忽悠。
阮善默然坐着,提及此事她有些不大好意思,但是在场的两个人,李骁并不懂,刘名是医士,一时倒也没有让她很不自在。
况且这确实是她的病症,红舒丸算是禁药,阮善还不曾找到用过这药后调理身体的法子,刘名只凭诊脉就能看出端倪,要是能给她开一副药,或许明年法事她便更好过些。
思及此处,阮善多了两分期待,心里决定私下再找刘名一趟,把红舒丸的方子拿给他。
他还在把算盘打得震天响,阮善微微凑上前,算盘上已经打出一个夸张的数字。
“这,这是我要付的诊金吗?”阮善忍不住问。
“当然,”刘名抬起手指搓搓,抓起一把东西推给她,“今日有些仓促,你先喝这些,过后再补。”
还要再补,阮善刘海下一双细眉悄悄皱起,她有点不舍,她的私房是多年攒下的,每一厘都花得小心翼翼。
刘名瞥见她的神情,他很熟悉这样的反应,每一个不小心找到他的宫人得知诊金的数目后都是这样,一些望而却步,只有少数能咬牙付起。
他是要收这么多的,只能换个方式:“觉得贵吗?不,你其实有十大病症,每一处病灶我都对症下药,保证药到病除。”
朝她挤挤眼睛,这样便不觉得亏了吧,十大病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