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正是雾山弟子。
这时程莠突然一把拍在栏杆上,露出一脸愤然的表情:“林禹你冤大头啊!上赶着给人当苦力!”
可怜的林禹拿着把长刀,身上还背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紧跟在白衣公子的身后。
不过程莠这一拍扯到了肩上的伤口,一下没忍住“嘶”了一声。
“喂!你!”贺琅一惊,一手托住了程莠的手肘,“不能忍就别忍了,没人笑话你!”
程莠讶然地看着他,不明白刚刚还一脸淡然的贺大人为何突然暴躁了起来,心想这也没疼在他身上,他激动个什么劲。
程莠言简意赅地回道:“没忍,我不疼,习惯了都。”
倒不是程莠不怕疼,也不是碍着面子不喊疼,只不过她从小就习惯了把苦痛往肚子里咽,忍不忍的倒是一说,主要还是习以为常了,怕不怕别人笑话嘛,她是真没想过。
贺琅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程莠的眼神有些复杂。因为在他看来,虽然江湖儿女大多不拘小节,更没有那么些公子小姐骄矜,但至少像程莠这般大的姑娘,没有说不在乎自己面貌的,忍痛忍的面色惨白也不吭一声的。
贺琅再次觉得程莠可能是缺心眼。而且缺的还不是一星半点,把裕灵山搬过来估计都填不满。
贺大人是这么想的,也就这样说了:“你是不是缺心眼?”
听了贺琅这话程莠差点五体投地给他跪了,刚刚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感动都被这微凉的山风卷上了云霄,灰飞烟灭,一点不剩。
程莠面无表情地瞪了贺琅片刻,然后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结果这一下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她抽了口凉气表情也跟着扭曲了一下,头皮发麻地微愠道:“没你缺。”
贺琅对她这般“作践”自己的行为非常不满,眼看那月白云锦丝绸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她一把扼住她的手腕钳制住她,勒令道:“别动!”
程莠秉持着多年“你让我往东我偏往西”的叛逆,还想作死地抢回自己的胳膊,但贺琅的劲不是一般的大,两人一时僵持住了。
但随即程莠的脑子就活络过来,一拍脑门心道:我混了头了吗,跟自己过不去?
程莠眯着眼斜觑了贺大人一眼,然后突然扬起左手用力挥舞,红绸在空中划出道道红弧,她大喊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看这边!”
贺大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贺琅:“…………”这是什么品种的缺心眼?!
“少阁主!快看是少阁主!”一名雾山弟子指着高高的生杀殿长廊大叫道。
白衣公子闻声望去,刚做好的欣喜神情还没来得及展现出去就被瞬间冻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脸拍地上,与他一尘不染的雪衣长衫同归于尽。
他遥遥地冲着程莠喊道:“别动!站那别动!等我上去!听见没有!别动!”
贺琅大为震惊:“???”
程莠:“……”
程莠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开嘴刚隔空喊了个“我”字,就被焦头烂额的白衣公子打断,他一边忙不迭地对程莠大喊:“别动!千万别动!我这就上去了!”
一边对几个雾山弟子道:“你们谁轻功好,带我上去,林禹你带着药箱跟我一起,留两个人在下面看着。”
几个雾山弟子也都焦急万分,但一个个面面相觑,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他们前不久刚结束一场恶战,个个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就跟着白衣公子进了山谷,谁也不敢把自己满身血污泥垢往他身上抹。
“这……少主……我们这……不太……”
白衣公子瞬间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当即呵斥道:“是我这身衣裳重要,还是阿莠的性命重要?!”
虽然但是,他也的确不太忍心……
就在几人踯躅着不知谁要上前时,林禹对白衣公子道:“少主,不如我带您上去吧,让小七给您拿箱子。”
林禹是白衣公子半道上劫来的,并没有参与彭泽府的争斗,所以身上还算干净。
白衣公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边应了一边还不忘让程莠别乱动。
程莠已经站在原地看他在下面转悠半天了,一脸黑线,这是急着上来给她奔丧吗?让这个玉面阎王连自己门面都不要了?她是不是应该感动地“呵呵”两声?
贺琅沉默着观察了半天,下了定论:“这位兄台没事吧?”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程莠干笑两声:“呵呵,没什么大事,就是呱呱坠地的时候忘了把脑子一起带出来,让贺大人见笑了。”
这边林禹施展轻功,带着白衣公子上了生杀殿,被唤作小七的少年拿着两个沉重的箱子紧随其后,剩下的五个人中三人跟了上去,两人留守山谷。
方一站稳,白衣公子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程莠面前,贺琅自觉后退两步靠到了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