桠间。
枯死的桂树开始复生。
逐渐鲜活起来的枝干,慢慢冒出头来的嫩叶芽,缓缓舒展开尚还柔软的叶片……
杨玉尘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来,然而下一秒,一切就像被回溯了一样,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金色的荧光倏忽一瞬,全部散去。
杨玉尘脸上的笑也随之散了干净。
扬起的手握成了拳,不甘心的收了回来。
她的能力远不止于此,因为修行方式不同于平常修士,她其实都不受压制阵法的影响。可是在金秋万物鲜橙之上,她就是受有情道所限。
她咬咬牙,心中的不甘更甚。
这些都是她自己清楚,但看在外人的眼中,那肯定是因为阵法压制了修为才没有达到。
譬如,一直躲在院外黑暗里的那双茧色眸子。
直到夜幕来临,杨玉尘才回了偏屋。
柳文礼其实一直都在窗棂看着院子里阳光下的她,从灿烂的阳光,到黄昏的霞光变成冰凉的月光。
看见人回屋来了,他才赶紧回到自己的角落,假模假样的闭起眼睛打坐。
杨玉尘在他身旁坐下,感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又紧张得绷紧了身子,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来了。”
轻轻的两个字像羽毛一样挠在心口,就像那晚他鬼使神差轻唤的“玉尘”二字一样。
她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来了?”
柳文礼被带得懵住了,直接睁开眼来,果然撞进了杨玉尘那双深沉的眸子里。
她眼里一下有了得逞的笑意。
下一秒,不等他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二人就两眼一闭,直直倒了下去。
见状,云萌贴着墙边的阴影跑去了主屋。
直接在睡着的方青藜肚子上蹦跶起来,掐着嗓子低声重复着,“死了死了死了……”
“嗷——”方青藜迅速起身,捉住乱踩的云萌,“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这小家伙白日里睡多了,这么有精神。怎么说也这么大只,对自己的体重,真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平常赖人身上还知道控制体重,这会子是来要他的命吗!
方青藜脸色难看,语气郁闷,“那啥的气息还在么?”
妖,自然对同类的气息很敏感,尤其是这种丝毫不加掩饰的。
云萌摇摇头,“刚离开。”
方青藜将云萌丢在肩上,往偏屋去了。
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偏,破败荒凉,不去主动招惹村里的人,那群人也不会上门来。
只不过计划中有白天的事情,就为晚上的计划添了几笔不确定的风险。
所以需要方青藜做个工具人。
他一进屋子,就看到窗棂下的西角落,杨玉尘与柳文礼双双躺在那里。
看着这两相亲相爱的“尸体”,方青藜噘噘嘴,“他俩这姿势,死的挺暧昧啊。”
不就是面对面侧躺着,外加杨玉尘的左手不小心叠在柳文礼的右手心了嘛,大惊小怪,云萌白了他一眼。
“赶紧搬啦!”
那帮人不来还好,要是真来了,难不成真的打起来!
云萌挎着小脸,他看那群村民早就不爽了,要不是下山前仙君叮嘱过不可动杀念,小尘尘也警告过,他才不想这么憋屈。
他在一旁指挥着方青藜,直到二人被藏好,一人一妖才回到窗棂下的西角落,躺在同样的地方喘气。
“你喘个屁啊!”方青藜没好气,要他抱杨玉尘他美滋滋,凭啥还有个柳文礼,大男人又重又臭!他歪头看着云萌,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你不能化形的么?”
“能啊。”
云萌肚皮朝上,四肢舒展,舒服的不行。
“那你一直不变成人,刚刚你也……”
“我也被压制了,变不了。”云萌立马打断他,“你炸毛啊!”
“……”
方青藜有点无言以对,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云萌儿。”他忽然坐起身,转动着眼珠子,蹙起眉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外面月色寂静,杂乱的脚步逼近老破院子。
满地的残垣断壁。
房屋在大火烧断、崩裂,星火未灭,呛人的浓烟一簇簇冲往天际。青瓦灰墙,高楼倾覆,满目残垣断壁。
嘈杂的怒骂与控诉,各种器具的碰撞,倒塌,碎裂,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疼痛……
“不,别这样……”
杨玉尘怔愣在原地,埋藏了很久很久的悲戚在心口翻腾,那个噩梦回来了。
“不要看。”
柳文礼从她身后,轻轻遮住她的双眼。
眼前的人间惨剧,正是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