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世界打磨久了,钱乃于也说不好范哲文说的到底是客套话,还是实话。
目不转睛的看了很久,试图找出一些什么破绽,但范哲文太真诚了,钱乃于无从分辨。
或许,是她心底的范哲文还是真诚的少年,她无法为他找出什么破绽,只能任由自己溃不成军。
多好啊。她该庆幸的,钱乃于嘴角含笑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变,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一直怕记忆里的人面目全非,幸好没有。
这样就很好了,钱乃于心满意足的想着,总好过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面面相觑,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说什么都怕伤到对方。
“我要是有时间,一定会去的。”钱乃于连忙补上了一句。
“那年同学会,你没有去吧。”范哲文脚步踟蹰,转身后不确定地问着。
钱乃于嗯了一声,笑容中带着不确定。
范哲文常舒了口气:“没去就好。”
“你去了?”钱乃于反问着。
范哲文点了点头,坦荡道:“我到的比较早,没有吃饭就走了。”
“啊?”钱乃于有些茫然:“你怎么走了?”
“他们,他们…”范哲文被问的怔住了,想了好一会后,叹道:“他们说话乱糟糟的,我听不下去就走了。”
“哦。“钱乃于不自觉地魂不守舍。
“我当时刚回国,本来想着大家聚聚。”范哲文打起精神,笑了笑:“还以为你会去呢。”
笑容再也撑不住了,钱乃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绪复杂,神情中的哀伤让人无法闪躲。
坦诚四目相对,好像许多年前的许多事都回来了。
汹涌而至的感情,让两人仓皇地挪开了眼睛,似乎眼中都有泪水。
钱乃于心内急切,想要同他说,很认真地同他讲,我有啊,我有很好的照顾着自己,没有在飞逝的时光里有丝毫懈怠,没有因为没有人爱我,就疏忽了对自己的照顾。
望着近在咫尺的眼前人,话卡在嗓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有好些奇奇怪怪的经历,一直想说给你听。
我碰见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人,有过许许多多奇怪的经历,说出来,我总结的都是奇葩的人和事。
我忍受下来,开始觉得自己才是最奇葩的那个,要不怎么会碰见这么朵奇葩。
还有人说,三观不和,才觉得奇葩。
一些说不出来的伤口,都在一点点溃烂,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触就疼得半死。
我不想去触碰,也不敢去触碰,任凭他发酵,生根发芽,转化为其他物质。
我装作看不见,不想看见,我想装着我过得很好,可其实我过的一点也不好。
咬紧牙关,撑住假笑,这些话不能说。
钱乃于从没这么厌恶过自己。
钱乃于也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不着痕迹的将自己想知道的事,从别人嘴里套出来。
但这是她活下去,赖以生存的铠甲,也是她自保的本能了。
“恭喜你,安家置业。”钱乃于对着范哲文笑着,由衷祝福着。
“谢谢。”
钱乃于发自肺腑的笑着:“祝你,新婚快乐。”
无论是谁,都比自己好。
“再见。“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钱乃于神情复杂的,心脏好像少跳动了一下,刚好弥补曾经的心动过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