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这天早上,于淑慎如往常一样一睁眼就往地下看过去,那空空如也的地板入目时,她才意识到前天就和袁曳决裂了。
他抱着被褥回了书房,她又恢复了“独守空房”的生活。
那日他落寞的背影闪过脑海,引得她眼眶一酸。
他终究是给了她一条生路,哪怕如他所言,日后要折磨她到死……
一滴清泪自眼角缓缓滑下,落在耳畔的发丝上。
她收回目光,翻身背对门窗,无声垂着泪。是愧疚之泪还是庆幸之泪,她亦无法言明。
许是大仇得报身心皆放松下来的缘故,她竟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光束自窗棂射进来,照得屋里头暖洋洋的,她穿鞋下地,去窗边推开窗户,刹那间,大把光亮映入瞳孔,直叫她睁不开眼。
待眼睛适应了强光,她掀开眼皮,越过青墙绿瓦眺望远方。
连绵山峰矗立天边,正值初夏,山上翠绿一片,在朗朗晴空的映衬下,山脉线显得清晰无比。
青山碧空相接,共同勾勒而成了大梁的北地风光。
千里江山,万里河川,她终是没机会去看一看了。
巴望了一会儿,于淑慎垂眸收拢思绪,关好窗户,穿戴梳洗完毕,提衣出了门。
她要去看看妙春。
远远地,妙春倚门伫望的身影落入眼帘,她轻叹一声,迎面过去。
短短两日未见,妙春两腮的肉陷下去了。
她心头酸涩难忍,柔声问候妙春:“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好,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的……妙春,我对不住你……”
旁的丫头随着主子吃香的喝辣的,而妙春不是受她连累被人冷嘲热讽,就是被人打骂,如今叫她害得性命难保……
她这个主子,当真无能。
妙春含泪摇头,“少奶奶,是我没保护好您……是我该死……”
从少奶奶对落水的自己伸出援手那一刻起,她就下定决心伺候少奶奶一辈子,与少奶奶同甘苦,共患难。
而少奶奶心里装了那么多的事,她却半点不知道,任由少奶奶孤身犯险……
是她对不住少奶奶……
两人泪眼朦胧,都道是自己的错,执手哭了好一会儿。
云光急急忙忙的脚步打断了两人互诉衷肠,于淑慎飞快揩了把泪,转身面向云光,却听他上气不接下气道:“少奶奶,您快去瞧瞧吧!少爷他从前天回来便滴水未进,眼看着就要下不来床了……”
袁曳落到这副模样,责任全在她,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温声嘱咐妙春一些一定要顾惜自己的身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之类的话后,遂随云光去往书房。
路上,于淑慎问云光老爷夫人知不知道这事,云光唉声叹气道:“侍卫们把月盈阁守得死死的,莫说消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听罢,她心中越发愧疚,轻轻“嗯”了一声,加快脚步沉默赶路。
到了书房外,云光先一步上去,拍了两下门,“少爷,少奶奶特意赶过来看您,您就把门开开吧……”
话音方落,里头传来杯盏破裂声。
云光面露难色,看着她欲言又止。
于淑慎牵强一笑,上前拍拍云光的肩膀,“行了,你去吩咐厨房,做些少爷爱吃的菜送来。”
云光情知眼下少爷的心事,皆为少奶奶而起,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她能帮得了少爷。
云光点点头,一步三回头走远了。
稍作踟蹰,她敲响木门,“袁曳,你将自己关在里面,不吃不喝糟践自己的身子,是在变相地报复我么?”
——她在故意激怒他。
里头又是一阵叮铃咣当的动静,听着像是凳子倒地的声音。
她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没到云光说的爬不起床来的地步。
她一鼓作气,继续刺激他:“是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了么?袁曳,你真是废物,不敢对我下狠手,只敢折腾自己!”
门忽然打开来,紧接着眼前天旋地转,景色再度定格时,整个人却是倒在了软榻上。
她定定心神,直视对面这个两眼赤红的男人道:“你总算肯见我了。”
袁曳勾唇,眼底满是不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么?于淑慎。”
说着,目光缓缓下移,最后锁定在那白皙的脖颈间。
他探手滑过那道红痕,动作极其轻柔,惹得她打了个寒噤,忍不住将手覆上他的手腕,按停这荒唐的行为。
他不禁发笑,像前天那样扼住那细长的脖子,幽幽道:“你的生死,皆在我的一念之间,所以,你最好听话些。
尽管他丝毫不掩饰疯狂之色,一个答案却打心底里浮上来: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仗着这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