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彻杖的戏班子里,数十个木偶整整齐齐摆在柜子里,等着今晚大放异彩,每一个皆是栩栩如生,三分雕刻,七分绘画。
夜幕降临,整个清溪镇皆被花灯笼罩,此时还不是最盛的时候,每逢这几日,进清溪镇的人纷至沓来。
数这穗阳酒楼门庭若市,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覃渊决定在此歇歇脚。
入了这酒楼,说不上华丽,里面香气四溢,站在招牌几米远就能闻见,叫人有了想进去尝尝的欲望,酒楼抬眼望去有三层,几乎座无虚席,其中第三层处有些晃眼,一个个小包间用隔断隔开,珠帘相遮,每一个上方还挂着牌匾,上面的丝线精妙绝伦。
鸣蝉眯着眼望了望,也只依稀见得一个莲字。
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小跑过来,边跑边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布擦了擦汗。
脸上推着笑,“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客官想要热闹些还是清静些?”
“清静些吧。”
那小二笑的更甚,“得嘞!您这位这边走—”
他看着眼前几个人脸色稍变,但马上又恢复笑容,身子低了些,滔滔不绝起来,“客官,我们这啊有几道菜点过的客人那都是赞不绝口的,有这个燠鸭,便是在会火中烤制的鸭,油而不腻,表皮尖脆可口,还有这烹羊肉,冬日里吃上一口最暖胃了,搭上我们这特有的梨花香.....”
他看了看听雨和鸣蝉,又乐道:“一般来这儿的姑娘们还喜吃些樱桃煎,味道偏甜些,不知几位要吃点什么?”
鸣蝉点头,反正这顿是覃渊请客,“那就把你方才说的这些都来一份就好。”
“哎!您几位这边上座,雅间莲花。”
那小二安排好,就匆匆又下了楼,许是又来了批新客。
莲花间内竟充斥着一股莲花的香气,十分淡,在桌后处还摆了一面绢素屏风,嵌在后面的墙上,画着一幅夏荷图,荷花初开,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1〕
窗子半开,楼下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向下望是热气升空的包子铺,向远望能看到覃渊曾说的那座桥,金琅桥。
鸣蝉倒了杯茶水好奇问道:“覃渊,你还没告诉我们,今夜要去听的那班红杏梢头,到底是什么戏?”
鸣蝉极少叫他的名字,覃渊轻咳一声,不动声色道:“南彻杖班子,清溪镇无人不知,每一年只排一出戏,一出戏唱三日,从灯会前两日开始,直至灯会结束。”
“那一年靠唱这三场戏能养活这一班子人吗?”
“那就不得而知了,也是因为这个缘由,每一年去看的人都十分多,一票难求,座无虚席。”
他突然在木桌上比划了两个字,顺着门帘看向珠帘外。
鸣蝉懂了他的意思,清清嗓子大声道:“哎呀,你说这间酒楼是清溪镇最好的酒楼,我看也不过如此吧,这上菜怎么如此之慢,都快半刻了。”
“就是啊,夫....你说说,怎么还不上菜啊。”
鸣蝉站起身来,探头道:“要不我去看看,催一催吧!”
这还未起身,一道声音先来了。
“哎!燠鸭好咯!”还是先前那个小二,笑起来眼角的褶子都要推到头发上,看身子骨正是壮年,头发却白了许多。
他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客官,这近两日来镇的客人太多了,难免上菜慢些,您多担待....多担待些—”
说着将手在衣上抹了抹,“这是现烤出来的,还带着热气,趁热吃!酒马上来。”
“小二!再上壶梨花酒来!”
他回头喊道,“哎!这就来!”转头指指,“那我先去忙,有事喊一声就得。”
待确定他是真的走远了,鸣蝉压低声音:“你是怎么看出来有人在偷听,还是那个小二?”
他指了指珠帘旁,“咱们刚进楼里时,他并无异常,直到看清了咱们的相貌,神色微变,再后他把咱们安排在莲花间内,这里是安静,几乎在尽头的隔断处了。”
“而且他穿的鞋子,并不普遍,应当是家里有人给他绣的,看起来做工粗些,方才他在屋外做了些停留,我刚好看到一角鞋子。”
最后他指指这燠鸭,“他说这燠鸭刚烤出来的,是,虽然还冒着热气,但是做过饭的,又或是去厨里自个做过饭的,几眼就能看出来,到底是不是刚烤出来的,还是有所不同的。”
鸣蝉恍然大悟,“难道是看出你我的身份了?”
“应是有人传了来查案之人的画像吧,让他们多加防备。”
他摇摇头:“可能吧,看来这酒楼也不是寻常之地,既然他都觉察了,见机行事。”
这让她想起来卷宗被撕毁的那几页,既然轻易都暴露身份了,那阮遇莲定然也会有风吹到她那,她倒是有些好奇,二姨娘会不会因此回到这清溪镇。
自从记起那三年的空缺,她梳理了很多,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