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谙搁下笔,纸上墨迹未干,还留有许多涂改的痕迹。
谢渊又细细阅了一遍,这才点头道:“如此,再写一封。”
说完他引火烧掉了这封书信稿,苏怀谙欲哭无泪,啊,他已经背下来了吗?可她没有啊!
苏怀谙只得硬着头皮另启一封,凭着记忆徐徐写下,谢渊在一旁监工,好在全程无话,并无涂改错处。
谢渊封好书信,命人秘密送走。苏怀谙悄悄松了口气,她虽不清楚家人会如何回复,亦或不会回复,但至少,有机会搭上这条线无论于谢渊还是于她都意义重大。
“回去休息吧。”谢渊手肘支着桌案,面容疲惫。
“陛下也早点休息。”苏怀谙将笔墨纸砚收起,屈身告退。
“娘娘,陛下龙体可还好?”守在宫门外的罗幕见她出来,一面给她披上挡风狐氅一面问道,“可曾提及回宫后娘娘的住处?”
“!”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苏怀谙顿时垮了个小脸。先前谢渊让她来离宫出席宴会,可没说过回去后就解除她的禁足。
难道她回去后,还要过原来那种日子吗?苏怀谙顿时心凉了半截,那谢渊也太记仇了吧。
“不如娘娘亲手煲汤炖药向陛下表达下心意?或许陛下念着娘娘的好,就不会想昔日之事了?”罗幕小心建议。
“眼下陛下正在养伤,正是耳根子软好说话的时候啊。”见她不应声,罗幕继续鼓动:“陛下见娘娘温柔体贴,定然感动,大约就不会再为当日之事耿耿于怀了。”
苏怀谙没有答话,其实她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向谢渊表达谢意,毕竟他多少是因救她而受伤,可亲手炖汤这事……苏怀谙默默擦汗,她没有这项技能啊。
她仔仔细细考察了自己的技能点,发现温柔小意亲手做羹汤这件事,还真不在她的技能图谱上。
年少时的她读书游猎、声色犬马,后来的她即便被姜王后以世子妃的要求约束言行、甚至宫变后的她委身于谢渊承欢逢迎,好像也没亲手做过羹汤这种东西。
大多时候只是在做少儿不宜的事啊x_x
“娘娘以为如何呢?”罗幕见她神思飘走,把她拉回了话题。
“我……不会。”苏怀谙小声说。
“那又何妨,怎会是让娘娘亲自做。”罗幕像是松了口气,笑眼弯弯道:“娘娘会撒盐就好了,其余的自然是奴婢盯着下面人做。”
啊,原来是这样。苏怀谙心虚地摸着手炉。
“明日一早奴婢就去着人炖上滋补的汤药,等做好了娘娘亲手端去给陛下就好。”罗幕很贴心地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嗯,这倒是不无不可,苏怀谙点点头,主打一个心意到了就行。
……
第二天。
苏怀谙的手里多了一碟盐巴。
“就这样,撒一点点就好。”罗幕手把手教她。
锅中汤底浓白,能嗅到浓郁的鲜香与一丝药香,她捻起些许盐粒,均匀地撒在汤中。
罗幕轻轻舀了一盅,仔细盖好装进朱红雕花的食盒里,笑道:“奴婢一早还向太医署讨了几味可入膳的药材,说是王后要给陛下熬汤,他们便爽快给我了。”
苏怀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社死。
“听说这会陛下还在与几位大臣议事,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奴婢陪同娘娘去候在殿外吧?”
苏怀谙:“……”社死程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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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密报称魏军在雀尾塞秘密集结的事,诸位以为如何?”谢渊扫视左右被他召来离宫的大臣,问。
“如今魏国上下民怨沸腾,难道魏王真要竭尽北方六州之力,重温一回当年的中原内乱么?”有大臣以为存疑。
“或许南魏朝中有人想借此谋利也未可知。”亦有大臣说道。
谢渊把着龙椅扶手,不置可否。
“魏军形迹可疑,但臣另有一密报,或许可佐证。”丞相赵明成上奏道,“魏长公主容羽已于前月秘离幽陵关,赶赴中都领命。”
“丞相此言当真?”方才的大臣依旧保持疑虑,“人人都知魏王左右的宦人深恨长公主欲夺其权,此番前去,真不怕在中都被瓮中捉鳖?”
“容羽既敢只身赴中都,想必已有万全之策。”定南侯秦植推测。
谢渊不予置喙,转头问一旁的治粟内史:“眼下国库存粮大约可够十万大军消耗几日?”
“回陛下,至多两月。不过现已开春,来日无战事时令士卒屯田,再秘遣商队与中原往来贸易换粮,不无不可。”治粟内史卫知源估摸着给出了个保守数字。
“中原民生凋敝,魏军亦须征粮,能有多少余粮可供南北贸易?纵是有,魏国历来知北地缺粮,要辗转运送而来恐怕也难。”秦植说。
殿内一时沉寂,众人皆知时局危急,南有魏国厉兵秣马东有谢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