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豆大的雨点落在庙前的石像上,紧接着天空就像破了个洞,瓢泼大雨“哗啦”一声落下。
庙中却沉寂无声,一道闪电打在庙前,刺目的光照出一张张木然的脸。
他们都是年轻面孔,有男有女,或是闭目休憩,或是睁着眼发呆,脸上却没有半点神采,如将行就木的老人一般,在这荒山野岭中瞧着瘆人得很。
“娘,下雨了!”
雷声惊醒了草席上的小丫头,小丫头约莫七八岁的模样,头上的双髻被压塌了,不伦不类地垂在额前,一张枯瘦的脸唯独眼睛明亮动人。
她惊喜地看着门外的雨,对将她护在怀中的娘亲道:“地里的菜有救了,咱们定能卖个好价钱!”
许久未听见回声,周围人都在看她,眼里是遮不住的同情和绝望。小丫头的笑容僵在脸上,还未出声,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她浑身发抖,僵硬地扭头看去,颤声道:“娘?”
她娘亲双目紧闭,面色泛青,灰扑扑的衣裳下仍渗着血,早在睡梦中死去。
雨声中混入了哭声,人们却只是麻木的看着。
自魔族现世以来,死的人太多太多,他们也曾为此哭泣悲恸,而今却自顾不暇,即便有人死在面前,又有什么关系?
能在这世上苟活几日,已经令人打心底生出一股疲惫来。
“别哭了。”
有人出声。
众人回头看去,角落不知何时坐着一人,他身上披着斗篷,手握长剑,竟是修士的装扮!
那人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光是站在那里,已令不少人有了压迫感。
他缓步走到小丫头身前蹲下,未握剑的那只手缓缓伸出,在小丫头面前打开,离得近的人看见,那是一小块绿豆糕。
“别哭了。”
小丫头接过绿豆糕,却只往她娘手里塞,她渐渐急了,手上加了力道,绿豆糕被捏碎,她却仍是哭着道:“娘!娘你吃!可好吃了!”
人群中有几个姑娘不忍地别开眼,顾瞻看着小丫头又哭又慌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了。
他从天剑山行至此地,途中见过不少生离死别,皆因天灾人祸……不,皆因人祸。
近日他总在想,这些逃难的人,死去的人,麻木而绝望的人,有哪些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有哪些,是因他一己私欲,被迫融入这个世界的人?
哭声渐弱,一只小手抓紧他的衣袖,顾瞻回过神,看见一双充满仇恨的眼。
“你是修士,对吗?”小丫头的声音仍稚嫩,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脸上却渐渐出现了与其他人一般的麻木,“可以求你杀了它吗?”
“杀了它,替我和娘亲报仇!”她双目通红,只喃喃说着一句话,似是魔怔了。
她将妇人的尸体小心地放下,双手撑地,艰难地挪动身子,试图将她的娘亲搬到草席上,身下露出一截麻裙,裙子空荡荡的,只有黑红的血迹。
众人皆惊,终是露出不忍的神色,这丫头竟没了双腿!
顾瞻定定看了会她裙角那一抹深色,低声道:“它在何处?”
此话一出,众人在无法作壁上观,一个打着赤膊的大汉扬声道:“冒昧问一句,仙长修为几何?那魔可不好对付,曾有两个金丹修士答应帮忙,却都死于它手。”
“是啊是啊,花钱请来的修士没一个活着出来,村里的老幼都被它坑害了,此番若不是林姑娘鼎力相助,我等也无法逃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朝对面圆脸的姑娘作了个揖,那姑娘模样秀丽,腰间别了一把长剑,朝书生淡淡点头。
书生的脸不自觉红了下,掩饰般轻咳一声,又对顾瞻道:“若无十分的把握,还请仙长莫要逞强。”
顾瞻站起身,朝那位林姑娘看去,戴在头上的兜帽宽大,只露出漂亮的薄唇和棱角分明的下颚,就这半张脸,已足以让人知晓他样貌不俗。
“你与它交过手?”他声音淡淡。
林姑娘先是愣了神,听见他说话,脸上一红,才道:“过了几招,称不上交手。”
“它长什么模样,擅长何种攻击方式,最后一次见它是在何处?”
“当时情急,我未能看清它的模样,看身形似乎是个男人,不过头上有两对角,三条尾巴,擅火术,它的火很特别,水浇不灭,沙覆不息。”
有人插嘴道:“是啊是啊,它的火太邪门,曾有符修引河水试图浇灭它的火,却一点用都没有!”
早在林姑娘说话时,顾瞻已经解下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粒丹药喂小丫头服下,见她脸上渐渐有了生机,才道:“是鬼火。”
“鬼火?这世上当真有鬼火?”林姑娘惊讶片刻,随即道,“可鬼火该如何熄灭?”
顾瞻站起身,只道:“它如今在何处?”
大汉道:“它最后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