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路,风险未免也太大了。”
到处都是流民与劫匪,高莹如果能早半年抽身,路上会太平许多。
王汀轻咳了一声,抬起眼认真道:“高家姊姊,你若信得过我,我愿意效劳。”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救了阿欢,我们姐弟已欠你良多,而今你身子尚未好全,又要劳你奔波,实在不妥。”
他目光落在汤碗上,唇边泛起一个温柔的笑:“是我愿意的。”
他道:“阿欢是我同窗,这些年承蒙他照顾,走一趟也不麻烦。”
他眸中的情绪令沈沉碧心悸。
她不曾与人谈情,却也见过有情人的花前月下,眼波流转处皆是生死相许的坚定。
王汀,如是。
什么时候?
沈沉碧捏紧了帕子,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强作镇定,继续道:“那便劳驾了,家中事务繁杂,清算起来颇费功夫,虽这般商定,短期内未必能启程,王公子大可住下安心养伤。”
王汀弯起眼睛笑:“好。”
沈沉碧起身,走出院子后又折身回来,隔着支摘窗问他:“家国堪忧,我于盛世时敛财,又于战乱时避祸,会不会很没有良心?”
“为何这般想?”王汀答得很快,“战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为只保全自己与家人而感到不安。”
“那你呢,要留在蜀中吗?”
王汀神色浮现出一丝挣扎,许久后摇了摇头:“大丈夫当以家国为己任,姜氏大厦将倾,暴君逆天而行,气数已尽,我大抵会投军,为扫清这世道的不公敬献绵薄之力。”
沈沉碧心中一凛,追问道:“藩王与起义军无数,你可有意向?”
王汀抬起眼,认真道:“前段时日收到过同乡的邀约,他在红巾军中做军师,听说将军是个爱兵如子的好人,我想去看看。”
竟然……真的问出来了。
沈沉碧不可置信,好在支摘窗只是半开着,遮去她大半面容,不叫里面的人看见她的神情。
勉强定了定心神,她玩笑般问道:“起义可是大罪,你就不怕我告密吗?”
里头一静,忽然响起剧烈的咳嗽声,而后婢女惊呼:“大小姐,他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