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以为有了与朝廷一搏之力,不想柳州城一役,镇南王与朝廷两面夹击,大败。
元气大伤的军队亟需一笔数目庞大的军饷。
于是,高家成了他们的目标。
再没有比寡姐幼弟更好下手的了。
但他们在天子脚下,高莹这些年为督促弟弟念书,已许久不曾外出行商。
未免惊动朝廷,军师便寻来赵为,本以为能借昔年的缘分套个近乎,不想那是一段孽缘。
所幸王汀愿意去。
他的授业恩师夏丞相还在京中,由他老人家引荐,他顺利地同高欢成为同窗。
原本,他们想利用高欢接近高莹,但这位精明的商人实在谨慎,不愿与没有价值的人多做往来。
他们只能用了一出不算太高明的苦肉计。
所幸王汀生了一副好皮囊,高欢又是个容易相信人的性子,渐渐瓦解了高莹的防备心。
临安五年,第一场冬雪落下时,王汀与高莹携手同游,互许终生。
可就在成婚那日,宫里传来一道圣旨,要高莹入宫,做荣妃。
钱啊,到哪里都是好东西。
连年的战争,兼之圣君挥霍无度,国库早已空虚,早在高家之前,京中许多富商都迫不得已捐出家财。
唯独高莹不一样。
圣君爱美人,尤其是有才华有野心的美人,他最爱看折断了羽翼的雀儿在日复一日的囚禁中向他袒露出柔软的要害,对他满目依恋。
高莹是有野心有手段的美人,奸臣在将高家报上去时,阴恻恻地多嘴举荐一句,那道纳妃的圣旨便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她、以及高家的所有财富。
喜宴被官兵搅得一团糟,王汀拔剑的手被高莹死死按住,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自由,带着阿欢,走。”
没有过多反抗,高莹带着账本进了宫,成为倍受圣宠的荣妃。
圣君爱她傲骨,几次催问高家家财无果后,竟也纵着她。
未免逼急了圣君,高莹仔细地将银钱分作两份,一份暗中交给王汀,用以资助红巾军大业,一份捏在自己手中,用以稳住圣君保全自己。
变数发生在她入宫的第二年,被赵为带走的高欢送来一封密信,信中不仅抖搂了当年王汀接近她的真相,还说她进宫伴君,皆因王汀而起。
王汀的恩师,是那位举荐了她的奸臣的政敌。
她成了倒霉的牺牲品。
而王汀,他知道,但为了保全他的老师,保全红巾军大业,他选择什么也不说。
爱能蒙蔽心智,恨也能。
而爱与恨的转换,不过一个明悟的刹那。
高莹烧了那封信,重新坐在妆台前。
圣君喜新厌旧,她已经失宠多时了。
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有钱,那个淫|乱的男人会垂青她的。
在那张不知道躺过多少个男人女人的床上,她隐忍着耻辱褪下裙裳,朝末代君王挤出柔媚的笑。
云雨过后,她附在他耳旁道:“陛下可还在头疼起义的叛军?臣妾有一计,可助陛下大获全胜。”
半年前,红巾军重振旗鼓,与镇南王合作,连下三城。而今盘踞在东南方,鱼米之乡的富庶令他们愈战愈勇。
击溃朝廷也为之头疼的起义军,只需要一张地图。
那是王汀寄给她的,说以后王朝覆灭,她逃命时可能用得上。
京城奔向红巾军大本营守卫最薄弱的那条路线,无疑能让朝廷军直捣黄龙。
圣君哈哈大笑,将她搂在怀中狠亲一口,连夜召大将军入宫商议平叛。
也许王汀真的爱过他,所以她手中有许多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情报。
得了这些情报,朝廷有如神助,红巾军所做的每一步统筹都被大将军轻易看穿。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回头望去时,左右仅剩一成不到。
年轻的剑客将佩剑挂在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要回去。”
连番作战,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大军失利的原因。
“回去做什么?”军师冷笑,“回去质问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是奔走千里去亲手杀了她,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王汀摇头:“她一定有她的苦衷,她一定恨我了。”
他跪在地上,郑重地给战友叩头:“这事因我而起,我会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再后来,他回到京城,蛰伏多日,终于同惊流的杀手一道等来圣君出宫。
他从湖底杀出,准备取下圣君首级,结束这个荒诞的王朝。
但,她也在。
她护着另一个男人的模样,灼得他眼底生疼。
她移情别恋,抑或是恨他入骨,他早已知道答案,可在亲眼见证后,手中的剑还是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