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她浑身已经湿透,身子冷得像是落了冰碴,苍白的薄唇簌簌道:“乳娘擅自做主在大人的酒水里下了药,就知道是什么结果。”
金嬷嬷浑身一震,颤颤道:“大人..大人发现了?”
姬鹭闭上眼睛,有心无力道:“乳娘那点小聪明怎么瞒得了大人。”
看着雨越下越大,还起了闪电,金嬷嬷回神,再次将伞递了过去:“都是老奴自作聪明,害了小姐。”
她想着小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迎合大人,更怕节外生枝再出点什么意外,就在酒里下了幻情丝,这是迷情药。
姬鹭推开金嬷嬷的雨伞,任由冷风夹着雨水灌过来。
金嬷嬷心急道:“小姐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好?”
黑沉的天幕,将她笼罩在一片朦胧里,她仰着脸:“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大人若是追究起来,乳娘必是不能活命。”
金嬷嬷握着雨伞的手指颤了颤,哽着嗓子道:“老奴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绝不会让小姐代替老奴受罚,老奴这就去找大人领罪。”
姬鹭喝止道:“乳娘!”
金嬷嬷顿住脚步,惊惶失措地望着她。
听着耳边哗哗的雨声,姬鹭心头掠过一阵寂寥,沉了口气:“乳娘做的和我做的从来没有区别,我已经没有阿爹和阿娘了,这些年只有乳娘陪在我身边,现在我不能乳娘。”
金嬷嬷眸子颤了颤:“小姐...”
眼前电光闪闪,刺眼的如同阿爹阿娘葬身火海的烈焰一样,她淡淡道:“等我病了,都护大人会于心不忍,他对我本就是怜悯之心多些。我不是被雨淋病的,而是受了他的折辱才病的。我毕竟是个女子,在他面前能做的都做的,为了讨他欢心,甚至脱光了衣服。”
金嬷嬷眸子微动,心疼道:“那小姐也不能作践的身子。”
“我就是要作践自己,他会同情我,怜悯我。别看大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他心地善良,当初能收留我,就是因为他可怜我。华夫人怎么得宠的我不知道,但是绝对不是他们说的狐媚手段。”
如果狐媚手段管用,今晚她亲上去的时候,沈约就不会冷着眉眼转过头去。
即使他喝了幻情丝的酒,也不管用,沈约的自制力让她觉得可怕。
甚至他知道那是下了药的酒,还是毫无畏惧喝了。
想到这里,她受挫般吐了口气,眉眼里却愈发坚定道:“我就是要让大人觉得亏欠我,我这病是为大人生的,有这份亏欠在,他就不会再追究乳娘。”
金嬷嬷撑着雨伞过去道:“那也差不多了,小姐进去吧。小姐为老奴着想,若是小姐真出了什么岔子,老奴还能指望谁去?”
姬鹭静静站着,神色空茫,垂着眼眸沉思着什么,而后撑着油纸伞道:“进去吧。”
金嬷嬷扶着她进去,替她换了衣衫,又吩咐婢女打了热水给她梳洗。
她闭目躺在软榻上,吩咐道:“你明日去请长姐来。”
金嬷嬷蹙眉:“请大小姐做什么,老奴的意思万一又说一些刺激小姐的话,小姐听了心里也不好受。”
姬鹭沉声道:“去做就是。”虽然沈念并不是真的对她好,但是在她和华夫人之间,沈念是站在她这边的,起码沈念希望在沈约身边的是她,这就够了。
而沈念之所以选择将她送到沈约身边,无非是觉得她无依无靠更好掌控一些。
“是。”
待金嬷嬷出去后,她听着雷声,眼前是姬家尸山血海的场景,喉咙里一阵血腥气上涌,慌忙起身疾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干呕。
湿润地水珠扑面而来,凉意袭上身,心口这才舒服些。
大雨滂沱,窗台上溅起的水雾在闪电下闪着碎芒,簌簌坠下。等她再抬头时,眼睛里蓄满的泪水潸然下落。
她气息有些急促,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身子慢慢滑了下去,忍不住用手轻轻按住胸口,眼泪肆无忌惮地涌出来。
次日一早,沈约正要出门之际,充玮进来报:“主子,姬夫人昨夜染了风寒,还发了高烧。”
沈约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嗓音冷漠道:“那就找郎中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