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急雨(2 / 2)

冷的,捂不热、甜不化。她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她知道他们都那么说她。约瑟芬将她一手养大的培育之恩、悉心教诲的引导之惠,换来却是彻头彻尾的背叛,回头一口把他咬得奄奄一息。他们对玛尔斯说,她会那样对约瑟芬,也会同样对你。

只是啊。

雾散了,同样散走的还有她的满眼嘲讽。

“他和你也算撕破脸,与你的确无话可说。只是他那睚眦必报的脾气,保不准要逮着你发泄一通。”郎姆洛顺着她的揶揄附和,侧眼去瞟她此刻的低眉顺眼。呵。她一直是那么副漠然着顺从的表面模样,任谁都看得出底下的反骨,偏生她什么不说、什么不做,拿她也无法。她那派消极反抗作态,不知惹了多少人恨得牙痒。

迈尔伯特恰在此刻穿堂而过,脚步带风,穿出屋檐的立时,撑开了长柄自动伞。稀疏细雨,不打伞也罢,他仍一丝不苟把自己遮得严实。这么个谨慎人物,又怎么会一惊一乍,一不小心露出破绽。

迪恩派克的司机朝迈尔伯特按了按喇叭,从华尼托和郎姆洛的角度,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晃了晃的车灯。

迈尔伯特的脚步顿了顿,停在原地那样三五秒,最终还是走向了车边。

车窗摇下,雨幕中一人打伞弯腰,一人探头的画面似曾相识,于不经意中将郎姆洛拉回往昔。近二十年前,还只中年的约瑟芬把华尼托交到他手上,也是在这样的雨天。黑色轿车摇落的车窗后,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满眼好奇。不是天真懵懂的好奇,是像要把一切拆解、知根问底的探索。那并不是一束无邪的光,看得太多也参杂了太多杂质,却依然拥有穿透人心、穿破阴霾的震撼。

他其实也是个教徒,丢弃太久的圣经终究没能忘过。教义这种东西,无关信与不信,听得多了,也就成了身体一部分。比方他照旧记得“神说要有光”,为什么要有光不那么重要,多年前他预感的那束光,多年后好像在逐渐履行光的职责。

郎姆洛又喝了口咖啡,连他自己都嫌甜腻的咖啡,视线又落回到身边的华尼托。她小时候,他们也常常这样并肩坐着。叫人闻风丧胆的“交叉骨”对待小孩意外心细。会给她包扎她不小心弄出的伤口,会向从来不和的医生去讨祛疤药来敷她自己都不在意的疤痕;会硬塞给她甜心甜食,泡甜到发齁的茶和咖啡……

他们之间亦师亦友,兴许超过了师友。至少他曾那样觉得。

而那或许仅是因为她很能忍。就好比比明明不喜欢甜食,却能面色不改得咽下。偶尔的皱眉、挑剔、抱怨,不过是顺着他心意,故意为之。她眉眼是冷的,心神是死寂的,大概才能走到大多人只敢遥想的高度。

有很多次,他差一点开口说:“跟我走吧,去行动队,至少能给你一片无束飞翔的旷野。”尽管那是杀戮的旷野。她压抑得,连他这种粗线条的旁观者都觉得难受。

他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偶然见到她眉眼绽开的模样。一向死水般的眼睛盛满星光,令他惊觉她也会有生机。她那样的开怀,他只见过两次,一次在经年前的巴克斯威,一次在如今的哥潭、那个声名狼藉的公子哥。

真心的在意、想为人好的心是藏不住的,不论借口多么煞有介事。

“迪恩派克同你针锋相对已不是一日两日,叫我在意的是迈尔伯特的态度。”郎姆洛有一下没一下得把指节叩击着保温杯壁,想了又想仍是不住把真心道出。他和她曾无数次并肩作战,到头来竟不知她肩头的信任给了自己几分,“他藏拙太久,今天忽起发难、来势汹汹,只怕对的不只是迪恩。”

楼下的谈话似乎不欢而散,只见迈尔伯特方退开一步,迪恩派克的汽车一脚油门,甩他一脸尾气,扬长而去。楼上的华尼托闻言却是眉头几不可见得一扬,“迈尔伯特想要动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她终于正眼去看郎姆洛。他在她的身边,她的背后,一如幼时。

这记忆中被冠以师傅之名的人,和她真正朝夕处之的时日不长。不长的时日,他却待她极好。也许是她长得太脆弱,让他下意识收敛,怕那来自蛮荒的蛮力一不小心将他摧折。也许是九头蛇对她太残忍,连以杀戮为生的他都生了恻隐。又也许只是时间,时间这种能让陌生人之间都生出牵绊的荒诞。

唯独她自幼而长未曾将心比心,真心付出后的背叛太沉重,是早如败絮的她不能承受。

这个凶名在外的男人其实有别于大多数人既定认知的冷漠。是,生生死死,他的确是不上心点。可他也不只是个乖顺听令、一味杀戮的机器,他眼里间或迸出的不羁明明白白得告诉着你,他是属于旷野的凶兽,不该也不会被困于囹圄之中。他天性向往自由,而自由者最不可拿捏。

她非是不信他的切意,只是不敢把真心托付给他。自由的人可以为了自由玉石俱焚,而阴暗里的偷生者赌不起恣意的代价。

最新小说: [综港]梦回TVB 我送你的年华还留着吗 无敌双宝:傲娇妈咪超给力 宠妻成瘾:陆先生,求放过 撩夫日常 蜜糖 丛林深处有野人 还灿烂着的她 修二代的日常随笔 步步为营,黑心莲她宠冠六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