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可以漂浮,不是在水面而是在空中,那代表什么?
死亡?
抑或是暂时性灵魂出窍?
这两者都不是我所期望的,就算生活万般难,也没有要到厌世轻生的地步。我可以像荆棘一样活着,浑身是刺,满不在乎,伤害每一个经过的陌生人,除非有谁真的会爱我……
我还没有醒,我竟然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有人在我身旁,温柔照顾。
像是我的妈妈,却不是卢氏。我的妈妈,标准的南方女子,柔韧瘦弱,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家里她说了算,我和我爸都不能反抗。实际上让我去学医的也是她,她为爸爸的病真是担惊受怕够了。我一直不敢想,若现实的我是已经死去,她会如何?
那双温柔的手,真是像她。
却不是她。
“美苏?美苏……”
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山谷传来,带着回声,不甚清晰。
他们在交谈什么,模糊的音调,夹杂着古语。
这样的场景真是陌生。
可那是穆真的声音吧?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在……
“你醒了?”
真是高兴听见她活泼有余的嗓音。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她,却发现自己还不能说话。
“等下,我给你拿水。”
她喂我喝水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瓷娃娃。
“你还真是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怎么早没看出来?”
我一开口就说恶言,惹得穆真瞪我。
她放了瓷碗,双手叉腰,“病人,暂时不跟你计较,全部记账,本小姐不会白做工的。”
“昮淳怎么样了?”
“莫衣师傅来了,替他针灸治疗呢。你的药也是莫衣师傅给的。”她说起修莫衣,一脸的崇拜。
我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文泽,“你怎么没学到你师傅的一半呢?”
他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我的话,“我去王爷那边帮忙。”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我这才注意到这里不是昮淳的营帐,原来他们怕有影响,把我放到了穆真的营帐内。
“我昏了几日?”
“三日。”
我呼了一口气,三日,修莫衣的确够快的。
“她不是从宫里来的。”我说了这么一句。
穆真愣了愣,“不是。如果她人在宫里,你觉得她出得来么?”
“谁放了她?”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是荣筝?还是谁?
那个皇宫,我没想出来任何一个有可能帮昮淳的人。不过在他的布局里,应该是有这样一个人的,但绝对不会是修芸衣。修芸衣对皇宫是切齿的仇恨,死都不会入宫去的。况且,如果她去,便是自投罗网,沈太后不会再让她活着出来。
脑子里又响起那日在川江公主府听来的一句,“想必公主忘记了芸十娘是我师傅的亲姐姐。”
文泽这话,是意味着荣筝已经知道?如果她知道,后来怎么能一点都不显露出来呢?不过那之后,我也就见过她一面。她说,她不觉得姜美芽中了毒。
还记得第一次见芸十娘的时候,她那样看我,现在我总算明白她的那股架势是怎么来的了。俗话说,大隐隐于市,修芸衣便是如此。她这样招摇,沈太后怎么会想得到她就是当年那个要被她毒害的宫女?甚至连那个“芸”字都不换,真是有够胆。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穆真柔声问我。
“我想再睡一觉。”
她笑了笑,“还以为你要说去看王爷呢。”
“我不担心他了。”我这样说的时候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我为什么不担心他了?因为修莫衣来了?
穆真却没问,这便是她的好处。穆真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她没有娘亲,也没有姐妹。她每日的生活就是同她爹还有大哥斗智斗勇。她似乎从来没有气馁过,不断地叛逃,不断地被抓回,乐此不疲。所以如果哪天她安静下来,为人妻,为人母,那两个男人势必会不适应了。
“那你好好睡,我去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待那个翠蓝的身影消失在帐外,就连影子也一并消失,我才侧身往里,面对着白色的绸帐,沉沉睡去。
无梦,无虑。
其实我该担忧的,担心昮淳,也担心言风行。
等睡醒时,日偏西。起来整理好,去找司马桐。
我想见时箫。
司马桐一直是个好人的形象,至少比袁牧风好人,也比金怀书显得可靠。这就是我为什么选中他的原因。他不懂得拒绝,或者说不懂得拒绝女人。
“司马将军,我要见时箫。”
“为何?”他这个问题很合理,我必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