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上!”
严武吓得直往后退,当即表了衷心,“我不去!不去!我心里只有你瞿小当家的。就算是吃糟糠,我也陪你一起吃!”
瞿飞燕听了都快吐了。
那边厢,袁二公子已经弯腰把人给背了起来。他们只得收了说笑,接着赶路。
秋风渐渐带走了艳阳的温度,广袤大地缓缓沉入了黑暗。
袁赫贤本是想背她一段的,结果一背就背到了三更半夜要停下来休整过夜的时候。
露宿郊外,环境简陋,比不过在城里住客栈,连个挡风挡雨的地方都不得。不过就是找块干净地儿,再生上一把火驱一驱蛇虫。其实谁都睡不好,也就是歇歇脚,明日好继续赶路罢了。
被人背了一路,禾珠其实已经缓过来了。但她的脚还有些肿,在绣鞋里挤得紧。
这一路她两脚不用着地,便就不禁想了很多。
在东屏那会儿,袁二公子背她是为了要逃命。而今走在去往江都的路上,他背她,也是为了要带她尽快逃离危险之地。就连自己嫡亲的大哥都能连招呼不打就把她安排给东屏王当小妾,而眼前的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却能接连救她于危难。
禾珠不免有点感慨,半道上就在袁赫贤的背上偷偷擦了一把眼泪。
人就在背上,袁二公子当然什么都知道。想着这位先皇的金枝玉叶如今的处境,袁赫贤觉得也是可怜,便就因此软心背了她一路。
“今日就到这里歇了。”
袁赫贤慢慢把人放了下来,当即伸了个懒腰,骨节咔咔作响。
“二公子受累了……”
许是失了温度,冷风这么一吹,五公主还没把话说完就打了个哆嗦。
招月赶紧取了披风往她肩头盖,“可别着凉了,公主!”
高阳劳碌命依旧,忙前忙后准备生火。他拾到的枯枝都有点潮,该是昨日这处下过一场雨的缘故。
“不太容易呢,少爷!”他边打火石边抱怨,“太潮了!”
袁赫贤瞥了一眼。他眼神没高阳那般好,乌漆嘛黑的,他也看不清那堆枯枝到底潮不潮。今天他着实是有些累了,比东屏熬夜追人那一晚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他就连话都懒得说,随手摸了一张符出来,往那堆枯枝上一扔。
一簇火苗蓦然窜出,符咒还没落到枯枝上的时候,它就快被烧没了。
高阳目瞪口呆,虽然那道符差一点儿就废了,但他还是再一次感叹了一把自家少爷最近持符的效率委实有点高得离谱!
至少,这篝火还是燃了的!
火光一下子驱散了黑暗,也引得一旁同样在努力打火的镖局壮汉们都回头朝他那里张望。他们的眼神里,难能可贵地表露了点儿羡慕。其中又以镖局账房瞿飞燕为最。
袁二公子精神不济,瞧不清他们那几堆树枝有没有受潮,但看人家姑娘的眼色却看得格外清楚。他二话不说,十分慷慨地也给他们的柴堆来了一张火符。那火势可比他给高阳来的那张要猛烈多了,差点把瞿飞燕身边的严武也给一起点着了。
严武骂骂咧咧,“操!老子差点糊了!”
瞿飞燕嫌他吵,把人一脚踹给了他爹严启润。
那边厢,高阳心疼道:“少爷,你让他们来借个火不就行了,干嘛还浪费一张符!”
袁赫贤已经坐下了,“就算浪费,那也是浪费本少的血。又不是你的,你跟人姑娘计较什么!”
禾珠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她其实不怎么好奇,但在被背了两次后,她倒是想同这位袁府的二公子说说话了。
“血?符……”她坐在了他的身边,也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这个东西和你的血有什么关系?”
袁二公子累得不想说话,奈何问他话的人不能得罪,只得半磕着眼随口接了一句,“画符用的墨其实就是用符人的血。这样才能让画出的符咒有灵性,为画符人所用。”
高阳递了个馒头给他,“少爷,先吃些吧!”
招月不甘示弱,也递了个馒头过去,“公主,你也吃些!”
那边厢,瞿飞燕已经叼着馒头了。她觉得,那位袁二公子可能当真是在做驸马梦!遂又觉得,当驸马对他来说其实还真的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在王城里过安逸日子,可比在外替皇帝跑活清闲多了,更比他爹和他哥在边城替邕国打仗也安逸多了!
瞿飞燕觉得他挺有心机的,但她倒是很理解他。好男儿嘛,都是有野心的。像严武那种二百五毕竟少见!
篝火慢慢地旺了起来,五公主边充饥边笨拙地找话聊。
“你用的那些符,都是你自己画的?别人画的你用不了吗?”
袁赫贤吊着精神头,“这么说吧,别人画的我用不了,我画的别人也用不了。”
袁二公子的一句回答把她后半句要问的都给答了,噎得她一时不知道该接着问什么了。